钟,凑过头来对致远:“我年轻时带着她妈逃荒,到一个山里面,也不知道哪个村子哪个镇,离马家屯已经几百公里了樱到那以后没得住没得吃,得亏有个人家愿意收留我们,让我们住在他屋前头的茅房里,我俩给他家干活,他给我俩饭吃——那时候还没英英她哥呢。你像仔仔这辈人,长在花丛里,哪看得见红花鲜艳白花好看,他没有个概念!咱国家从吃不起饭到今用得上导弹、轰炸机、无人机,中间经过了就半个世纪,这是了不起的!很了不起的!历史上少有的!值得称颂的!我们马家屯人现在能过上富裕日子,还不是国家方针好,当的领导好!对不?”
老马望着女婿皱眉完,何致远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是是!”
“所以我让仔仔多看看,有点概念,知道今这繁盛来之不易!我们这一辈人凡是活着看到国家七十华诞的,哪个不激动?了不起呀咱国家!”
电视上放着祥和愉悦的音乐,各个省的花车、队伍跳着舞着一一走过,屏幕前的两人却陷入了沉重。
漾漾见十分无趣,蹭一蹭停一停离开了沙发,去了屋里和妈妈玩。
“我搁在漾漾那么大的时候,世界上还打仗呢,咱国家好多个省份还没成立呢!那时候马家屯才几十户人,连着好多年愣是没有白面馍可吃——一口也没得吃!我时想着要是长大了有一能吃一顿酸汤面或者饺子啥的,让我干一年活都行!搁仔仔那么大的时候,也穷!哎日子更不好,桂英她婆饿得牙都快掉光了。我去干活没得吃的,她婆给我带了一袋红薯馒头,发霉的毛长了一寸长,我饿得没办法,就那样一吃半个……”
老马到这里,哽咽难言。致远直起身子,见老丈人果真哭得如孩子一般,蓦地手无足措。想去取纸,见老头将脖子上的汗巾抽下来轮番地擦左右眼,那哭的音响如孩子一般呜呜纯粹,何致远亦心酸无比。
“糜子馍也没得吃呀,麦糠熬成清水粥,就那样往下灌……”老马左手拿毛巾擦泪,右手举在半空。
这一幕,何致远竟一生未望,待他六七十岁以后,常常回想,每想起来不能感同身受亦觉那代人确实惨淡。
事非经过不知难。没受过穷的,不知节俭积蓄;没经过大难,不知繁华不易;没经过几个时代的颠簸,不知流年不顺、让有敬畏。只有心怀敬畏才会收敛、律己,收敛能量以抵抗未来的灾难;严于律己以在动荡的浊世中保自己一家人平安顺泰。
世间从没有白来的智慧,人只有在经过漫长的沉浮之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