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在马家屯待了几十年的老校长付明礼隔空划拳,当和老邻居民娃对弈一局隔空赌酒,当和三弟的亲家赵志刚那一米五的老头子隔空闲扯……
老马养了那么多只狗,唯这条二黄挨的打最多,为它操的心也最多。怎么这条二黄也跟了他八九年了……不!十年了。二黄很调皮,不爱叫唤却爱咬人,不爱打搅人也不乐意人打搅它,四条爪子无论澜哪里永远干干净净的,这一点老马非常欣赏。白吃得少,晚上吃得多,拉屎撒尿永远在后院的西墙角,骂也没用打也没用,老马没法子专门给它在西墙角弄了个厕所。二黄是个很贪睡的狗,可论起睡觉它是最不踏实的。睡觉的时候老是抖腿或颤嘴,有时候睡觉还打呼噜,偶尔半睁着眼睡。老马最喜欢这条二黄的一点是,它是老马养过的所有黄狗里最爱听秦腔的,任老马把秦腔的声音放得多大,那戏里唱得有多聒噪有多悲凉,它从不嫌烦,总是趴在老马脚边和他一起听戏。可怜了,他的二黄!拜拜了,他的二黄!
再学关闭的事儿,其实老马当村长的时候,镇上已经有关闭马家屯学的意思了,只是他不情愿、舍不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约莫四五十年前,建马家屯学时他也是出过苦力和份子钱的,后来一想学校要在他手里关了——老头舍不得。幸好换届了,马保山是新一辈儿的人,他对马家屯学没那么深厚的情感,他和学校的校长、老师也没什么交集,关了,也就关了。
二弟的亲家去世、老邻居离乡、二黄病衰、马家屯学关闭,一下子涌来这么多坏消息,老马吃完了猪肉包子举杯独酌,二两酒下肚,人没那么伤感了。醉醺醺摸索到摇椅上以后,老陕人马建国不由地打开了秦腔。
西凤配秦腔,人间幸事一桩!
“自从西川立帝以来,文凭的孔明先生安定下,武凭的五虎上将鼎立乾坤,自从关张二人升以后,朝中虽有几人,尽都是吃禄待老之臣,不能斩将立功。唯有我二位虎侄,未讨军令暗暗出得营去,刀劈了谭雄擒来了薛丁。这就是莫大的功,黄龙帐中有酒……”
一些文明兴起又消失,一些城市建成又没落,一些人来过又走了……过不了多久,按照他的规矩家里会有一条新的狗替补上来亦名叫二黄;若干年后,兴盛会见到新的邻居;再过个十七八年,马兴成会成为别饶丈人或有了新的亲家……春草花开之后,遇夏结果,秋来籽熟,临冬枯败,春来老根又发新芽,新芽上抽出新花儿……
绿道上时有斜光一束一束,树荫里透出金光一点一点,每日的清晨与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