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和仔仔偷瞄着老头,只见他猛地坐直身体,使劲力气将珍爱的水烟袋咣当一声摔到地上,嘴里大骂桂英:“你妈的,这个干啥!”老马这一句的时候,前半句是狮吼——洪亮而粗狂,后半句是虎吟——嗓子瞬间沙哑了。
咣咣咣咣……水烟袋在地上滚了几滚。致远和桂英吓得均肩背往后闪了一下、身子颤了一下,仔仔吓得两手抱头、膝盖高抬。待那水烟袋停当了,伙子眼尖,早瞧见了水烟袋砸下去的地板现出几条缝来。
四人愣了一会儿,老马气喘呼呼地努着嘴瞪着桂英,干了一体力活早累到虚脱的何致远此时彻底醒了,赶紧弯腰伸手去地上捡水烟袋,而后弓着腰在岳父面前用一篓子软绵绵的话为妻子解释,仔仔见他父女两彼此仇视,紧忙将他妈连拖带拉拽到了屋子里,一场战火被温冷的海水泼灭了。
何致远坐在老头儿边上不知了多少的温柔话、情理辞,老马的呼吸才算平复了一些。见致远叨叨了十来分钟不停嘴,老头起身来正欲离开沙发去摇椅上静心,谁想一抬身子余光扫到了个人儿,在不远处呆呆地穿个裤衩站着抠鼻屎——原来是刚才那一摔震醒了漾漾,后闻无声,娃儿溜下床还当亮了呢!推门一看,瞅见爸爸弯着腰和爷爷话。
老马抬了抬手朝西边指了指漾漾,示意致远去照看孩子,致远于是送漾漾回屋继续睡觉。昨下班回家时,漾漾在没有自己陪伴和哄睡的情况下睡着了,还睡得特别甜、特别粘,致远心里倒有些不习惯。今十点多回来,在路上想起这桩事还有些失望,谁想这晚又是自己哄女儿睡,嘴角不觉间弯了。三分钟后待漾漾睡着了,致远收拾了客厅,回自己房里时仔仔也在,坐在他妈边上玩手机。
“不早了,赶紧去睡吧,明还要上早自习呢!”致远坐在妻子身边,右手捂着桂英的手对儿子。
“我知道!”仔仔眼珠子一转扫了他妈一眼,站了起来,从床东边挪到了床西边,在他爸身边紧挨着悄悄坐下来,捂着嘴轻声问爸爸:“刚才……我妈的那个……孩子,是哪个舅灸呀?”
致远沉了一口气,瞄了眼桂英,见她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干坐着,从那神情看概是气也消了不少,于是转过头来对儿子:“呃……是你大灸。”
“我大舅还有孩子!”何一鸣乌龟伸脖子一般伸出了脑袋,瞪着眼问。
“呃……没出生呢!怀胎九个月了,你……你舅妈……你大灸前妻当时在你爷爷家坐月子,可能是疏忽了……反正流了给!”何致远耷拉着眼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