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片刻后接着:“上回他过寿,来的那个樊伟成,你记得不?”
钟能见老马神情不对,忙问:“有印象!咋咧?”
“殁了!”
钟能长吁一声,掐灭烟头扔了,重又点燃一根,道:“死了净白!不受罪了!比活着好!”
“前……星期一的事。民老汉可能也活够了,不想再受恓惶了,自己开了煤气关了门窗,就这样……走了!”老马双眼无神地盯着脚边的砖缝,缓缓完,长长叹了一口气。
“到了咱这岁数,有几个活得滋润?要不是牵挂我这俩娃……哎,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钟能完,声息没变,只涌出十来珠花生大的老泪。
“前段时间我那个老大哥走了,现在樊伟成又走了,我好不容易老了老了进城了,没想到城里面也不好待!”老马着轻缓地摇了摇头,地上仿佛落下了十几斤重的悲凉来。
两人一句停一会,老马望着砖缝发愣,忽听钟能蹲下来抱着头呜呜咽咽大哭,老马不防备吓了一大跳。
近来四点起床上班,五点下班接孩子,回铺子里了还要准备晚饭、收拾铺子、照看孩子写作业睡觉,再加上他两口子打架、闹离婚这事儿,连日来疲劳过度、忧伤成疾,钟老汉早撑不住了,做梦也想多睡一会儿盼着日子顺遂一点。如今见老哥过来看他,心里一软,憋不住了,大泪决堤一般滂沱而下,肺腑内哀伤难言,化成呜呜之音哭了出来。
“咋咧你?”老马蹲下来拍打钟能的脊背。
钟能边呜呜哀哭边喘着气:“哎!丢人哇!日子过不下去了!”
“不是没离婚吗?”老马在旁皱眉问。
“离不离婚……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理儿……那球势子……我生的那货,真是亏先人哩……”钟能啜泣着到这里,又捂着脸呜呜起来。
此时街上来往的人多半是老年人,听着两老头抱在一处呜咽痛哭,知是遇到事了。有些人一步三回头地过去了,有些人手背后抬着下巴一脸担忧,有些人不愿打搅看了一眼匆匆离开……树老生虫,人老无用。上了年纪的人该是都懂——夕阳凉薄又短暂。
待钟能哭停了,老马从兜里取出方巾给他擦泪,钟能拒了,从自己兜里掏出卫生纸又是擦泪又是擤鼻涕。待整顿好了情绪,两人重又坐在花坛边上,一人夹着一根烟,朝着街上的路人脚输送烟气。
“樊伟成是为他子,他子赌得太厉害了!你是为你子,我看钟理能缓过来,只是一时半会儿拧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