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头笑呵呵地摆摆手,急火火地冲老马说:“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还有单子嘞!”
“成成成!你忙你忙!保重啊老哥!”老马摆手致礼,目送那老人进了电梯。
关门后老马连连叹气,攒了许久的饿劲儿忽地散了一大半,一个人在餐厅里吃着外孙点的自己爱吃的饭,味同嚼蜡。
反复回忆那老哥脸上的神情,也没那么可怜凄惨,送完餐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感,跟人闲聊几句还格外爽朗乐观!这七十二岁晃荡着皱巴躯干的老头儿,一身老迈中脸上带着股劲儿,对命运的绝情和无奈里存着股豁达的喜力。老马该是为那人喝彩鼓劲的,不觉间却为那人留下了泪。兴许他不是为那人流泪,是为自己流泪,为预想中的身处与他相同情景中的自己流泪。
下午三点半,桂英两口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西药一身大汗地回来了。
“怎么样?有毛病吗?”老马躺在沙发上问两人。
“没有。做了全面检查,没有大问题!医生诊断是脾胃虚弱、炎症,最后开了很多药就完事了!”致远说着过来让老马看药。桂英累了,换了鞋打着哈欠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哦,没事就好!这药得多少钱呀?”老马抬起眉毛轻声问。
“中药一百六,中成药……我看看单子,中成药是三百四,西药是两百一。”
致远刚刚读完,老马两脚一翘从沙发上起来了,坐得直挺挺伸手要单子:“我看看!没病还花这么多钱!”
“这只是药费!还没算检查费和挂号费呢!”
“那两个是多少?”老马两手端着收费单捧在空中一字一字地默念。
“她挂的是名医,挂号费三百,检查费是三百六!”
“我的老天爷呀!我的老天爷呀!我的老天爷呀……”老马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摇完头在嘴里默默计算:“三百、三百六是六百六,六百六、两百一是八百七,八百七、一百六是——一千零三十,算一千元,一千加这个三百四——一千三百四!我的老天爷呀!没病还花了这么多!”老马高举着收费单朝致远要答案。
“现在医院都这样!仔仔去眼科医院查眼底那次花了五六百,前段漾漾感冒发烧花了七百多,早前漾漾被周周家猫抓了一条口子打疫苗花了六百多……现在只要进大医院,医生一开药就是这么多!”致远的解释里也流露着无奈的抱怨。
“我的老天爷爷啊!我迟早得走,隔这儿等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