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精明的马保山打来电话。起初他让老马支持他参选并给他意见,后来他跟绕螺丝帽一样问东问西——无非拐着弯地打探镇上几个领导的消息,老马没好气地敷衍几句,挂了。马红超寄的西凤酒和柿子醋来了,致远去取快递的时候,老马拨通了马承恩的电话。他费劲脑汁地一番劝说,承恩这才勉强答应投个候选的名字。
早餐后,老马拨通了兴才的电话,问他目下马家屯的事态。原来马锐锋、马红超、马保山已经开始在村里疯狂走动了。马锐锋只跟他的邻舍和族亲通通气,红超给村南村西的人挨家送米面油和洗衣粉,保山是一家一家地聊,顺便每家送一条烟。
老马听了这些唏嘘不已。他自始至终相信他的村民,也无时不刻地质疑人性。在此时动荡的马家屯,人心皆是动荡的,人性无不闪烁如风中的蜡烛一般。他该如何帮助马承恩?或者说他该如何帮助马家屯跟他自己?为什么偏偏这时自己不在马家屯?真是隔着条沟看牛吃谷子——又急又气又沮丧。
回想二十多年前自己参选村长,当时农民手里刚刚有了田地,那一年选举只有两个人参加——马和盛跟他。他赢了,往后的几届选举中,候选人只他一个。前两届当村长时,那一丁点的工资不够买两袋化肥,无怪乎马家屯没人肯当村长!无数次风里来雨里去的,村里啥鸡零狗碎的事儿全指着他,心没少操、苦没少受,人也没少得罪!
人性追逐利益,他当然懂。这几年国家对农村的扶持很多——修马路、修池塘、装路灯、维护公共卫生、重修祠堂和观音庙……上面拨的款子、村里合伙出的钱——谁不惦记?老马这些年没有任何家庭负担,光靠着果园和养猪的收入,足够他过得小康滋润,说实话他也不稀罕那不干净的票子。他做得正直,所以没给人留把柄戳他脊梁骨。现在村里发展好了,家家有钱了,村委会也有权了,大家于是乎争着去当村长。
没油水的时候他来当村长他乐意,大家和和睦睦地精准务农他开心,村民因他的带动和组织而富有了他自豪,马家屯气象变好了他有成就感……这些足矣弥补他二十年年来的付出和不平。如今变了,一说选举马家屯如此晃荡——如暴雨前的蚂蚁窝一样,人人打转。马家屯的动荡,也彻底搅乱老马的心。整个一天他魂不守舍的,戏放得老大声,可什么也没听进去。
下午三点,致远带着漾漾开车去接桂英。接到桂英后,她提议先去晓星家和晓棠宿舍,给她们姐两送些四川的特产和一点小玩意。快到的时候,桂英给晓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