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只剩一道道覆盖方圆百米的紫色雷霆轰隆不息,似在为那两个风白月清的仙童送葬。
无尽雷光里,小小的神明环抱着他最珍贵的东西,在神魂消散的恍惚间隙,往日的时光仿佛都从时光的彼岸汲水而回,那张明亮的脸也已在朦胧的意识里倒转而回,笑声清脆宛如昨日。
清风初见明月的时候,那小小的少年刚被太上领回来,一樽玉娃娃也似安静的站在大殿里,眉目上都沾着大片大片的阳光,一点也不怕生,见着他来,就对他露出温文雅致的笑,说,我叫明月,清风明月的明月。
这一相伴,就是整整三千年。
那三千年里,他们最常在的,就是那宏大敞亮的丹房,丹房中间正正摆着一个三人高的巨大丹鼎,两个小小的身影总是一人一把蒲扇,装作神态凛然的模样在扇火,那小小的少年眉心一点朱砂,端素古雅的犹如僧道,另一个扎着同样穿着的青衣少年比他还矮,眉目温润的如同一块经年打磨的玉石,常常拿着扇子朝小少年扇风,两人嬉笑一场,待白胡子的老头重重咳一声,便又会恭敬的垂下头去,认真扇两把火。
那屋子里的生活单调而枯燥,面目温润的少年就常从衣服里掏出不知记着什么的书,那眉心有朱砂红痣的少年便糯着嗓子一行行念给他听,不知不觉两颗小脑袋就靠在了一起,靠在大殿粗壮的柱子上睡觉。
大殿顶上原本没有星子,是他们两个常偷跑出去,一个个捡回来的。
在清风的记忆里,漫长而悠久的岁月里,只有天河里璀璨的星子格外明亮,那穿着青色道袍的温润少年总会光着脚在天河边上来回踩那些细碎的星沙,一边踩,嘴里还一边哼唱乱七八糟的歌,即便手里已拿满了细碎的星辰,也还是努力往怀里塞,塞不下就转身塞进清风怀里。
那个清风多坏啊,前面的明月卖力的捡,实在太多了,他也拿不下,就时不时偷偷的丢掉几颗,明月从来没有发现过。
明亮而温暖的回忆里,总是两张欢快的笑脸,哪怕周围的环境一变再变,星河里破碎的星子越来越多,他们也从未停止欢笑,像是躲在小小世界里的两个蜗牛。
后来,后来那无声无息的岁月里,就再也没有那个明亮的少年身影,一切都好像突然就变了,少年满心满眼只有一朵红色拳头大小的花苞,日日看,夜夜看。
总盼着昔日那温润的少年能从花苞里走出,微笑着再跟他说一回笑话,嘲笑他眉心红痣秀美如同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