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这个时候愈发要冷静。”
赵虞连忙喊住静女,小心翼翼地在火苗上放上几根树枝,旋即俯下身,轻轻吹拂火苗,轻了毫无助益,猛了又怕吹灭了好不容易出现的火苗,因此他异常关注,额头都渗出了一层汗水。
直到火苗舔燃的那几根树枝,赵虞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一头倒在窝棚里,看着磨损了皮肤、鲜血直流的双手在那莫名的颤抖。
那一刻,他就隐隐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不过,也确实应该有所变化,因为他已再没有可以依靠的……
黄昏过后,天色迅速暗淡下来,张季、马成、曹安,他们三人谁也没有来与他们汇合。
愈等愈发失望,静女坐在赵虞怀中,不知不觉间,她倚着赵虞的胸膛睡着了。
她似乎感觉到了冷,缩着身体无意识地往赵虞怀中钻,仿佛要将整个身体都缩到赵虞怀中。
赵虞看了一眼那一小捧火。
那当真只是一小捧火,可能只有他或静女的两个手掌大,因为他不敢生起太大的篝火,生怕火光在夜里会变得格外惹眼,引来那些梁城军的军卒——他觉得对方肯定还在他鲁阳境内,四处搜查。
想了想,赵虞搂紧了静女,同时解开了外衣,将静女包裹在其中。
尽管外衣谈不上厚,但好歹也能挡些寒风。
仿佛睡梦中的静女也感受到了那份温暖,因寒冷而皱着眉头,逐渐放松,脸颊贴在赵虞的胸膛上,发出小小的鼾声。
她,太累了。
事实上,昨晚就没怎么睡,今日又忙碌了一整个白昼,赵虞也是精疲力尽,但他睡不着。
因为昨晚家中的突变,至今仍冲击着他。
他无法忘怀,当他被张季背着逃亡时,那个站在后门处目送他离去并默默为他祈祷的母亲。
昨晚,他乡侯府真的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那个看似很成熟,但在妻子面前却会跟儿子吃醋的傲娇父亲,死了。
出身有钱人家、平日里一副大家闺秀做派,但私底下总爱拿丈夫逗闷子的母亲,死了。
还有巨细无遗管着府里诸多事务的大管事曹举……
除了看府门啥也不管还总喜欢偷懒的张应……
以往代静女替他清洗衣物的郑婶……
烧地一手好菜的厨头老许……
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