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十二点半,离出发还有一小时,肖瑾靠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前额,神情隐有不适,她头疼,但不是这几天在医院里那种突然尖锐起来的疼痛,而是感觉里面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同时噬咬似的,越来越疼,绵密入骨。
她额上慢慢地见了汗,沾到睫毛上,视野模糊。
木枕溪收拾完厨房出来,就见她牙关紧咬一脸痛苦,快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肖瑾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疼痛的缓解于事无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木枕溪,看上去竟有些可怜:“你这里有没有止疼药?”
“有。”可木枕溪没动,担心地低声说,“但你这样是不是去医院比较好,是不是头上的伤口出问题了?”
“不是。”肖瑾回答,“就是头疼,吃了药休息会儿就好了。”
木枕溪看她两秒,上前扒拉开头发给她检查了一遍,伤口没出什么问题,但她依旧不放心,眉头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吧。”
“没用的。”肖瑾强忍着几乎要钻入她脑髓的疼,疲累地松了一只手下来,轻轻扯了一下木枕溪的手腕,有气无力地哑声道,“止疼药。”
木枕溪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转身去卧室给她拿了一盒布洛芬,顺便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谢谢。”肖瑾礼貌道谢,已经没有心力去想别的了,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似的,迅速将药吞了下去,然后合衣躺在了沙发上。
药物见效在半小时左右,而且止疼药对肖瑾来说已经收效甚微。肖瑾侧躺着,身上包了条毯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牙关打战,上下牙发出轻微的磕碰声,脸色煞白。意识既清醒,又昏沉,明明想睡却无法睡去。
她不自觉开始用头去撞枕下的沙发。
头上有刚拆线的伤口,肖瑾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可实在太疼了,像是斧子,又像是锯子,在对着她的神经一下一下地锯,耳边嗡嗡发鸣,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额头紧贴着沙发内侧,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倒气声。
意识模糊中,她感觉自己额头贴上了一只温热的手,将她从沙发那边捞了过来,然后两侧太阳穴被修长手指轻柔地按着。
“很疼吗?”是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低哑柔软,充满着爱意和怜惜。
这个声音,她曾经在每个头疼欲裂的夜里,无数次梦到,醒来后却只能面对满室空寂。她已经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