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才是“朝气蓬勃”?
袁崇焕离开宁远时,心中感慨万千,可想而知。那时他还只四十三岁,方当壮盛的英年,正是要大展抱负的时候。立了大功反而被迫退休,他的部属将士既感诧异,更是忿忿不平。他写了一首诗给一个部将,诗中说:我们慷慨同仇,间关百战,功劳不小,皇上的恩遇也重。但我的苦心,却只有后人知道了。建功立业固然很好,回家休养也算不错。对于我的去留,大家不必感到不平罢。这首诗显得很有气度。[69]
不过他对于天启皇帝,还是十分感激的。他本来是一个七品知县,自天启二年到七年夏天,短短的五年半之间,几乎年年升官,中间还跳级,直升到“巡抚辽东、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实在算是飞黄腾达。他自觉升官太快,曾上疏辞谢。他说在同中进士的诸同年中,官职最高之人和他也差着好几级,为了要做部属武将的榜样,请皇帝收回升赏的成命。皇帝批覆说:你接连三次谦辞,品德很好,但你功劳大,升官是应该的。[70]
他在回广东故乡途中,经过大庾岭时写了一首诗,感念天启对他的知遇之恩。[71]他心中明白,天启是个昏君,可是对待自己实在很好。
袁崇焕留下来的诗篇,大多数是忧国忧民、悲愤沉郁之作,也有一些感慨伤逝、怀念亲友的,有几首表示家贫俸薄,愧对母妻。思念他一生,真是生于忧患,长于忧患,只有两三首小诗,稍显他幽默的一面。
博浪城
一椎如许大,误中亦由天。
此事同儿戏,留侯尚少年。
他评张良偕力士在博浪沙以铁椎行刺秦始皇,误中副车,还算幸运,事先无周密计划,本来成功机会不大,张良那时还是个少年,行动有些儿戏,那也难怪了。
上蔡县
富贵为丞相,临危不必言。
若能甘逐客,牵犬出东门。
李斯为秦丞相,给秦二世、赵高杀害,临刑时对儿子叹息说:“从前做平民时,同你牵了黄犬出东门游玩,何等逍遥自在。现在已不可得了。”袁崇焕说:当年秦始皇要驱逐外国客卿,你上什么〈谏逐客书〉,劝阻了秦皇,留下来做丞相,要是当日你心甘宁愿的走路,今日岂不可以逍遥自在的带了儿子、牵了黄犬出东门游玩吗?(这首诗已含有急流勇退之意,也表示:既要做大官,不免难逃给皇帝杀头的命运。)
邵武暑中闲坐
闲坐了无事,安排去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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