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北衙无所不知。”
梅承宗道:“北衙也好、南衙也罢,都归指挥使统领,郑匡甫与指挥使关系密切,从不让我们查大药师。”
顾经年有些出乎意料,他一直以为北衙、笼人、大药师是一伙的,此时才意识到这些人之间并非是从属关系。
“总之,这件事你来查,可若得罪了大药师,以及他背后的相府,北衙不会管你死活,也莫牵扯到我。”
这话很没道理,偏是从梅承宗嘴里说出来显得理所当然。
死在这件事里的人已有不少,也恰恰就是这份不讲道理,给了顾经年保全顾家的机会。
“好。”
“明白人,够干脆。”
梅承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旁的没什么了,往后你表面上是裴念的人,实则是我的人。”
顾经年口头上应了,心中想到黄虎也是一样,表面上是裴念的人,实则是他的人。
但不论如何,在与梅承宗这场对话之后,他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的处境。
“走了,晁矩之留下,你别管。”
梅承宗一挥手帕,起身,走进黑影中。
他步履优雅,可倾刻间却已被那恍若实质在流动的黑影送到了数丈之外。
顾经年感到捆绑在身上的力道渐渐松了,终于可以活动。
月光下,却见梅承宗方才坐着的那个黑色凳子又化成人形,捡起地上的匕首,“噗”的一声,捅死了晁矩之。
接着,那人形的黑影像水一般融化在地上,与树影融为一体。
树影婆娑,再看这天地,一片安宁如常。
顾经年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骨头正在一点点地长出来,同时也给他带来了钻心的疼痛,远比割断它的时候痛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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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晁府的护卫在河边找到了两具尸体。
一具是晁矩之的,胸膛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另一具是晁衡的,脖子被扭断了,左手的手腕也被切掉了。
看起来,父子二人是自相残杀,然后双双毙命的。
这是大案,先是汋曲县派人来封锁了现场,后上报给了汋阳府,最后由开平司接手。
检查尸体的仵作又是苏长福。
他自从被召进开平司,为了那蹩脚的医术不被拆穿,治伤时常躲着,但凡有凶案,却自告奋勇当仵作,比谁都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