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习武的男人,他的一张脸也忍不住变了。原本冷漠的眼光已稍稍溶解,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着酒杯中的酒,似已经开始动摇。他现在考虑的并不是这杯酒的问题,而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难道不喝酒就不是男人?不是真正的大丈夫?
他仅仅只考虑了片刻,就给了自己答案:喝不喝酒同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大丈夫完全是两回事,两者没有必然联系,酒也并不是只有大丈夫才会喝,奸人、小人喝的酒不见得会比大丈夫少。
夏红叶确信自己是个男人,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因为他所做的事,天下间没几个男人能做到。别人怎么看你,这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看得起自己。你若为了别人的说辞,而将自己的衣衫给脱下来,站在冰天雪地里光屁股充好汉,那简直才是不折不扣的笨蛋,大丈夫绝不可能会是笨蛋。
“我不喝酒。”夏红叶又将刚才说过的话,平淡的重复了一遍。
这种平淡无疑是对袁籍说辞的否定。但袁籍似乎并不介意,脸上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慢慢坐了下去,拈起筷子,指着桌面上的菜道:“你不喝酒,不妨吃几口菜,这都是浑家亲手烧的,就连我自己都不是经常能吃得到。”
夏红叶知道袁籍说的是实话,因为桌上这些精致的小菜他已吃过无数次。烧这些菜的人,就是他要见的人,他同这个人在山上一共待了十四年,袁籍又怎么可能经常吃到她做的菜?看到这些自己吃过十四年的小菜,夏红叶如何能忍住不拿起筷子?可他还是没有动,这些菜他虽然吃了十四年,但这十四年来的每一顿饭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慢慢吃完。
十四年的漫长时光足以造就很多习惯,夏红叶已经习惯一个人默默进食。和别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他的胃就像刚刚被凉水冲过一样,将一肚子的食欲刷洗得一干二净。这原因当然是不能对袁籍说的,因为夏红叶很清楚,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想催袁籍快些切入正题,有些事情着急起不了半点作用。所以他只能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桌上的东西,也不看袁籍,嘴角紧闭不予答话,有时候态度比起言语要管用得多。
袁籍索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酒壶自斟自饮,面对这块顽固的石头似已无话可说。
壶中的酒很快被喝干,夏红叶的头仍旧注视着一旁,连动都没有动过,眼睛似乎正被某种东西吸引。袁籍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那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画的是一名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