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寺为尼姑庵,来此进香拜佛的施主,以女客居多,女客中又以求子者居多,正殿供奉的正是送子观音。”
她将脸转向西方,不知在嘴里咕噜着念了几句什么,又接着道:“罪过、罪过,庵中虽是出家人,但出家人也得吃饭穿衣,也需有个遮风避雨之所。这都要靠施主们大方解囊,方能广施善果,福泽万家。所以本寺僧众,除了主修罗汉功果,平日里亦诵观音经。正殿的送子观世音菩萨,便是供施主们参拜祈祷之处,偏殿的罗汉殿才是寺中弟子们修行功课所在。”
夏红叶并未成婚,他要拜的当然不会是送子观音,于是让静心带他去偏殿。
静心看了看他手里的刀,忽然道:“刀乃凶器,施主要参拜神灵,身带凶器只怕不祥。”
夏红叶一张虔诚的脸,毫无半点预兆,突然间就变得几乎透明。眼睛也冷酷到了极点,射出的眼光比之凶器更加不祥。被这不祥的眼光盯着,静心登时手足冰冷、从脚下升起一股穿透骨髓的恐惧,仿佛眼前的人一瞬间就变成了魔鬼。
静心?她真的能静心?
夏红叶对她冷冷道:“你说你自渡不渡人,我带刀与否,又于你何干?”
“阿弥陀佛。”静心勉强定住心神,右手伸向西方,道:“施主请随我来。”
罗汉殿中做早课的弟子已散去多时,只留两个僧人在神案前侍奉:一个负责接待,并时时补添香油;另一个双目低垂,在一旁一边敲木鱼、一边诵着古老的经文。
夏红叶步入殿中,交给接待僧人一些散碎银两,在神案前草草上了几柱香。接着于殿中四处看了看,心中烦闷,却无可奈何。想着来此间的目的,少顷便出了殿堂,朝庙门方向走去。他到这里,本就不是真心实意的来祈祷参拜,刚才又被静心一搅和,心中哪还有半个“佛”字?
此时寺中的僧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挑水的挑水、劈柴的辟柴、有的洗锅造饭、有的浇花修圃出家人生活虽清苦,却宁静淡然。夏红叶看着她们,心里隐隐有些歉疚,他歉疚自己刚才上香时的态度。一个人若常怀歉疚之心,那他心中的怨恨就会少一点,怨恨少痛苦相对也少。
夏红叶突然就不再烦闷,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山路上的泥泞被人踩的“滋滋”作响,两个长相憨厚、衣着朴实的轿夫,正抬着乘小轿在山道上不紧不慢的前行。雨后的路面又湿又滑,轿子却行的稳稳当当。两个轿夫显然都是老手,彼此间配合默契,轿子抬得很有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