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忽有琴声传出。
五弦如怨如慕,好像美丽少女在对你吐露她心中的秘密。
抚琴的人的人红颜已经老去,可在欧阳缺心中,这个人永远都是年青的,千千万万的人群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个人当然是个女人——仪态大方、神韵典雅、气质脱俗的女人。也只有这种女人才能配得上欧阳缺这样的男人。
曲终琴寂,余音却意犹未绝,抚琴的女人已离琴而起,蹀步到了欧阳缺身旁。如水般的声音在欧阳缺耳畔轻轻飘荡,就如黑夜中精灵的呼吸,令人如痴如醉。
女人道:“在想什么?”
欧阳缺仿佛从刚从梦里突醒,只要同这女人在一起,他就会产生那种庄子梦蝶的忧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梦中,还有这本身就是自己的一场梦。不过这梦真好!他那张原本刻板的脸,顿时有了些许表情——柔和的表情。他微微笑了笑,道:“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弹过。”
女人道:“这是我才谱的新曲,你当然没听过。”
欧阳缺赞道:“果然清丽婉转,韵味无穷,曲名叫什么?”
女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笑道:“波渺渺,柳依依,杏花飞,芳草远,思断愁肠,尽在一曲江南春。”
明眸流动,女人又道:“看来,你眼光还不错,想不想再听我弹奏一遍?”
欧阳缺道:“汀洲采白频(上面有个草头),日暖江南春。好一个江南春。”他的神色突有些萧索,道:“只可惜春尽花飞离肠断”
这时,楼道上骤响起一阵“橐橐”脚步声,打断了欧阳缺的话,两个人正从楼下匆匆赶上来。来的人正是欧阳虎、欧阳阔两兄弟,他们一人右手绑着绷带、一人两手抱着根拐子,行动虽然不便,但脚下却没有丝毫停滞。因为是叫他们过来的人是他们的老子,欧阳缺让他们过来,他们就算没了两条腿,就算是爬也得爬到这里来。
两兄弟上得楼来,先喊一声爹,再唤一声娘,接着便委顿到一边默立不语。欧阳缺看着两人手臃脚肿的惨样,整个人顿时就像老了十岁,有哪个作爹的忍心看见自己儿子变成这副模样。当爹的尚如此,为娘的更不用说了,欧阳夫人似现在才知晓,优雅大方的神情顿时变了许多。可任凭她怎么焦急,两兄弟始终咬着嘴巴吭也不吭,技不如人又能说些什么?两个人塌耸着脑袋,她只好将眼睛转向自己的丈夫。
欧阳夫人两道精明的秀眸突然发光——逼人的光,哪怕是在自己丈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