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柔没再说什么,只垂首梳理着才送来的公务。
她方才的逗弄将这孩子吓到了。
满口的“是与不是”的。
“将少主寻常用的东西备好,下去准备吧。”沈元柔下达了命令。
她安静下来,裴寂才大着胆子小心打量她。
后半晌的斜阳带着余温,毫不吝啬地倾撒在她靛蓝鹤纹衣裳上。
裴寂想起了仆从们的话,此刻看来,也难怪无人不肖想这位太师大人。
她是顶好的人,分明是那些人罪有应得,却要将她传得无比可怕,叫人避之不及,连带着他也误会了沈元柔。
他为义母打抱不平,转而又偷偷打量起她来。
沈元柔身上是久居高位,权力熏陶出的雍容气度。
裴寂不由得去想,她当年是如何杀出重围,成君王重臣,最终登上这样高位的,又是怎样的男子才有资格为她诞下女嗣,最终站在她身边。
做她的孩子,会很幸福吧,义母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他的眸光定在了沈元柔的侧颜。
沈元柔生了双含情目,兴许是因着身在高位,这双眼眸总是不含温度的。
此刻斜阳为她增添了柔和的温度,却让裴寂忘了自己的目的。
“怎么,可是有哪里看不懂?”
她的目光与少年的陡然相接。
她温和地凝望着他,宛若世间最温柔的师长,只要裴寂开口,便会为他解惑,裴寂被这话唤回神,堪堪错开眼眸。
“没有。”
这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实在不好。
沈元柔看着少年耳尖的绯红逐渐弥漫到脖颈与面颊,笑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晒着太阳,有些热。”他扯了个蹩脚的谎。
沈元柔没有怀疑,只道:“那便坐过来些。”
她所在的位置时不时有穿堂风过,将她的鬓发吹得飘荡。
处于高位时间久了,沈元柔说话总有不容置喙的味道,裴寂不会大着胆子忤逆。
他乖顺地挪到沈元柔身边,刻意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沉香的味道存在感是那样的强烈,裴寂逐渐分神,誊抄的速度也慢下来。
裴寂清楚听见自己轰隆而急切的心跳声。
他简直要被自己吓到了,裴寂没想到他对香气如此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