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你不是在演戏吗?演员的钱难道会少,你就当救救我们一家人,总不至于让你舅舅被抓去砍了手吧?”
两百万欠债在这个时候还只是八十万,然而每一个字仍然是要把她榨干。
八十万,也是她所有的片酬。
原本一部分拿来还秦骁,一部分给外婆养老。可是他们又生生把她推到了那条悬崖边上。
苏菱觉得手指冰冷得可怕,八月的夜,L市燥热喧嚣,她觉得累。这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苏菱摇头:“我没有。”即便有,也不会再给。她不会为了他们把自己卖给秦骁,她扶起外婆:“我们走吧。”
外婆闭上眼,语气近乎死寂:“菱菱,你给他们吧。”
苏菱不可思议地看向外婆,老人眼里沁出泪:“我这辈子,俏俏死后,也就只有倪立国这个儿子了。”俏俏是于俏,苏菱的母亲。
苏菱觉得心里被冰雪冻过似的,她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提款机,她也是血肉之躯。
会自私,会痛,知冷暖,会心伤。
她从四岁开始就学着懂事听话,比所有小朋友都乖。不哭不闹,后来努力拿每一笔奖学金,在炎热的夏拍戏。
她蹲下来,哽咽道:“我不愿意。”她只想好好活着。有尊严地活着。她不能再管舅舅他们了,他们是无底洞,舅舅赌红了眼,始终相信自己能赢回来,还会继续有欠债,倪佳楠也永不满足。他们永远只会求她,亦或者直接求秦骁。
她演戏的时候,舅舅悄悄赌钱,没有先机这回事,她根本无法扭转,防都防不住。就像他们贪婪的心,无法治愈。
只要他们发现她有赚钱的价值,就不止是八十万了。
外婆枯瘦的手放在她头发上,沉默着。痛苦不言而喻。
苏菱可以割舍,她却不可以。
田淑云一把将苏菱拉起来,搜她的身:“妈都说了,你怎么这么没有孝心?”
苏菱红了眼睛,她甩开田淑云的手:“我说我不愿意!”她前世只活了二十四年,今生也就十九岁,这样的背负无穷无尽。
她咬唇,从倪浩言身边路过走出去。
少年面如表情,他还替她开着门,一如最开始想给她说的话——苏菱,你走吧。
外面空气热浪扑来,八月的夜,蝉鸣阵阵。
小区曲径通幽,路灯亮着微光,她背离两辈子的背负,一心想逃出那个可怕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