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切,你想反对它,尽管反对去吧,年轻人正是要多说话,不敢说话的人,做不成作家。”
马识途说:“至于你要发到哪里去?我帮你想办法。”
于是,阿莱发现余切消失不见了,或者说,余切无处不在,既在研讨会的现场,又在省图书馆,也在几个大学的资料室。
直到,余切找到了一些看不懂的报纸。
“这是什么?”阿莱问。
“西班牙语。”
“关于谁的?”
“马尔克斯和拉丁美洲。”
余切就开始动笔了。
这是他的第一篇文学研究。题目是:当我们谈到魔幻现实主义的时候,我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1982年,斯德哥尔摩,瑞典王室把当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马尔克斯,第三世界的广大作家们受到极大鼓舞,人们沸腾了,但马尔克斯本人,他的脸上不见喜色,他前所未有的严肃,并发表了那篇名为拉丁美洲的孤独的演讲稿。
演讲上,马尔克斯谈到这些事实:
我们摆脱了西班牙人的统治,却没摆脱疯狂。
三任墨西哥军阀,曾为自己在“糕点战争”中失去的右腿举办隆重的葬礼;加夫列尔将军如专制君主般统治了厄瓜多尔十六年,死后身着戎装,胸前挂满勋章,端坐在总统宝座上供人吊唁;萨瓦尔多的暴君,神智学者,曾惨无人道地一次性屠杀了三万农民,还发明了检测食物是否有毒的钟摆,下令用红纸罩住路灯,以防猩红热。
阿莱看到余切写下这些字时,深吸一口气,他说:“这篇演讲稿,是不是从来没有被翻译过?”
“据我所知,还没有。”
“那些荒诞的事情,原来是真的?”
“所以我说,没有魔幻现实主义,只有现实主义。在马尔克斯看来,拉丁美洲的苦难,正是欧洲人所造成的,然而,他的家乡人接受了西方对他‘魔幻现实主义’的说法,将他对苦难的真实记录转变为艺术的夸张叙事,他在演讲的时候,怀着满腔的愤懑,和对家乡的无奈,他此刻就是他演讲稿里,那个无比孤独的拉丁美洲人。”
余切的笔,继续在纸面上划动。
五次战争,十七次军事政变,还冒出一个恶魔似的军阀,打着上帝的旗号率先开展了拉丁美洲当代的种族文化灭绝。
与此同时,两千万拉美儿童不满两岁夭折,超过一九七零年以来欧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