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尧封,而越居其内。越者,大禹之苗裔,先王所以封懿亲者也,非荒远之谓也。新造之土,赋不可均,如安所云:“贡酎不输大内,一卒不给上事。”诚有之矣。且城郭、兵防、建官、立学之费,仰资于县官,以利计之,不无小损。然使盗我边鄙,害我穑事,置兵屯戍,甚则兴师御之,通计百年之利,小恡而大伤,明王之所贱,而抑岂仁人之所忍乎?
君子之于禽兽也,以犬马之近人,则勒之、靮之、驯之、抚之而登其用。顾使山围海遶、天合地属之人民,先王声教所及者,悍然于彝伦之外,弗能格焉,代天子民者,其容恝弃之哉!
武帝平瓯、闽,开南越,于今为文教之郡邑。而宋置河朔、燕、云之民,画塘水三关以绝之,使渐染夷风,于是天地文明之气日移而南,天且歆汉之功而厌宋之偷矣。安挟私以讦武帝,言虽辩,明者所弗听也。
四
言有迹近而实异者,不可不察。申公曰:“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汲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于以责武帝之崇儒以虚名而亡实,相似也。然而异焉者,申公之言,儒者立诚之辞也;汲黯之言,异端贼道之说也。
黯之自为治也,一以黄、老为师,托病卧闺閤而任丞史,曹参之余智耳,而抑佐以傲忽之气。其曰“奈何欲效唐、虞”,则是直以唐、虞为不必效,而废礼章,苟且与民相安而已。内多欲,则仁义不能行,固也。
乃匹夫欲窒其欲,而无仁义以为之主,则愈窒而发愈骤;况万乘之主,导其欲者之无方乎。故患仁义之不行,而无礼以养躬,无乐以养心耳。如其日渐月摩,涵濡于仁义之腴,以庄敬束其筋骸,益以彊固;以忻豫涤其志气,益以清和。则其于欲也,如月受日光,明日生而不见魄之闇也,何忧乎欲之败度而不可制与!
故救多欲之失者,唯仁义之行。而黄、老之道,以灭裂仁义,秕穅尧、舜,谕休息于守雌之不扰,是欲救火者不以水,而豫撤其屋,宿旷野以自诧无灾也。黯挟其左道,非侮尧、舜,胁其君以从己,而毁先王仅存之懿典,曰:“仁义者,乃唐、虞、三代已衰之德。”
孟子曰:“言则非先王之道。”又曰:“吾君不能谓之贼。”黯之谓与!武帝之不终于崇儒以敷治,而终惑于方士以求仟,黯实有以启之也。
庄助称“黯辅少主,贲、育不能夺”,恃其气而已。刘安惮黯而轻公孙弘,安固黄、老之徒,畏其所崇尚而轻儒耳,非果有以信黯之大节而察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