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子时,程胜非敲窗把李无相叫出了门。
仪式在飞云观的后院,用的是清理出来的一间杂物房。李无相到时,那孩子删去已经睡着了,被程佩心抱在怀里。
从许道生身上割下的五块皮程佩心弄干了,缝在一件麻连体衣的头顶、手足上,此时这件衣服就穿在那孩子身上,只露出眼睛和口鼻。
那间杂物房种停了口纸扎的小棺材,周围设了香案贡品,布置得像是一间灵堂。程佩心把孩子放进小棺材,只把纸棺盖子放在一边,然后轻手轻脚退出门外。
李无相看到杂物房里放了一个便桶,又放了一堆的食水。
“他在里面待上七天?”
程佩心脸色郑重地点头:“是,头七。”
然后她关上门,从程胜非手中接过一幅画。
这幅画上画的就是门神,跟年画类似,五彩缤纷。这门神顶盔掼甲、手持双鞭,脸上涂成红色,做个狰狞怒目的相貌,倒是跟他印象中的相貌很符合,不过不是两个,而只是一个。
程佩心将画帖在了门上,可是正面朝内,只向外露出白底。
接着她退后两步,从程胜非手中接过法剑。她现在穿的是一身白色对襟法衣,上面刺绣有祥云宝塔的图案,将大袖一招之后,先拜了拜那门神,而后手中一点符火无声燃起,立即在原地踏起罡步、口中念念有辞,做起法来。
李无相如今也算是正经修行人,但对这些科仪倒完全一无所知。他就退开几步,只看程佩心和程胜非。
仪式比他印象中要更加复杂一些,从开始到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都没停歇。程佩心最开始踏罡步时,看起来还像是在做正经而郑重而仪式,但随后动作就变了样儿——像是开始不断模仿各种野兽的动作,缩头、耸肩、塌腰,时而蹑手蹑脚地走路,时而做出仰天长啸状。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做出这些动作本该叫人觉得滑稽,但这时候,整个院落都变得阴冷起来了。
她每模仿一个动物,院外便有那种动物的嘶吼叫声发出,后院的门板也啪啪作响,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抓挠。
等这些声音轮番响了一气,院外又起狂风,风中夹杂着窃窃私语,仿佛有人就在耳畔说话,语气恶毒尖利,李无相用心听了听,竟然能听到只言片语,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再过上一刻钟,停放纸棺的杂物间门忽然砰砰作响,院中的狂风更加阴冷,李无相却觉得身上在发热、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