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十九岁的谢澜安,倦戾地皱了皱眉。
前世她之所以在名流云集的宴会上选中此子,不是像阿母日复一日担忧的那样,怕她动了什么风月春心。
她那颗本该属于女子的心,早被母亲的戒尺挫磨干净了。
阿母掩盖她的身份二十载,将她养成一个男儿,她也只是以一宗之主的眼光,发现了一枚在那些风流纨绔中,如松鹤立的璞玉。
她欣赏楚清鸢落笔不俗的才华,也喜欢那身不卑不亢的风骨。
在遍地敷粉涂朱,薰香佩锦,服五石散的门阀子弟中,这样干净的人不多见了。
他向她揖礼,那片笑容同样纯粹如赤子,说:“清鸢甘愿一世追随郎君,为郎君所驱使。”
门生有进学之心,谢澜安有提拔之意,一则是爱才,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身怀巨秘,如履薄冰,唯恐在谢府泄露马脚,需要培植自己的心腹。
以楚清鸢的出身,光会写一手锦绣文章无法在金陵立足,她便将极受京中名士看重的玄学之道、清淡之术、琴道棋艺,但凡她所有,皆倾囊相授。
她栽培了他足足六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楚清鸢终如璞玉琢成,褪去年少的寒酸,借由谢氏的东风,成为惊才绝艳的“清鸢公子”,名动京城。
而面对其他世家明里暗里的招揽,楚清鸢从来一笑置之,始终安分地跟随在谢澜安身侧,尽心打理她交与他的事务。
他说过:“我永视郎君为主。”
就是这样一个与她说话都恐高声的人,背地里暗投少帝,无视谢氏不涉党争的家训,为幼帝一手策划了那起震惊朝野的中宫投毒案。
他教权力旁落的年少皇帝伪装中毒,再将谋害天子的罪名,扣在垂帘听政多年的太后庾氏身上。
待庾太后一倒台,以庾、何两氏为首在金陵横行多年的外戚之党,便被皇命在身的楚清鸢联合几大世家,扑剿殆尽。
一举成为功臣的楚清鸢,野心却远不止于此。
他又将目光投向陈郡谢氏这块肥肉,为了进一步控制谢氏的资源为己所用,他毫不犹豫向谢家族老揭露了她——谢澜安的女子身份。
等谢澜安察觉这一切时,族中耆老与三叔父子已带着人手,气势汹汹地堵上门来。
那一日寒露,秋雨极冷。
——“谢澜安,你本女子之身,却假充嫡长孙坏我谢氏家风,尔与尔母祸乱家族,颠倒阴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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