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体面一点,干净一点。
她家的地窖的确干净整洁,粮食和蔬菜整齐的堆放在一处,地上有两张床铺,床铺上铺着温软的棉褥棉被。
除了煤油灯,她还有一把手电筒,这是丈夫从烟台带回来的,农村很少有,除了她家和大伯哥周长业家中有,做为医生的石中慧为了方便救治病人,也有一把,整个村子只有她三家才有。
栓子嫂走的时候,从外面把窖门盖好了,她又从里面拿了根木棍,抵住洞门,撤了木梯,这样就不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了。
做好一切之后,她把两张床铺,推到一起,把两张床铺齐成一张大床铺,她吹灭油灯,躺在长贵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相互拥抱着,感到又害怕又温馨,害怕是敌人的炮火,温馨的是二人能依偎在一起,共度艰难的时光。
微弱的光线,从几道通风采风的小孔中透进来,地窖中并不潮湿,也没有霉味。
他们的床边,放了铁锹镐头和砍刀,如果敌人冲进来,他们就用这些武器和敌人拼命。
两人听着外边的枪声,隐隐传到地窖中,都在担心害怕,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对方的恐惧。
梅婷低声说:“长贵哥,你怕不怕?”
长贵说:“怕,婷,我不是怕自己死,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梅婷说:“长贵哥,你不用怕,要死咱们一起死,下一辈做夫妻。”
长贵感动的说:“好!这辈子没做成夫妻,咱们下辈子做夫妻!”
梅婷沉默了一会,忽然幽幽一叹。
长贵说:“怎么啦?”
梅婷叹息着说:“我要是死了,我一点都不留恋周长诗,只是舍不得晓鸥,她就要成为没娘的孩子啦!”
长贵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她,她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者说,周长诗是她爹,没了你,周长诗会把晓鸥接到烟台去的。”
梅婷说:“我担心,晓鸥这孩子太大胆了,天不怕地不怕,她听说咱们村里的事之后,不但不害怕,还会跑回来,撞在鬼子的枪口上。”
长贵也有这个担心,周晓鸥不但胆子大,还憎恨鬼子汉奸。
自从伯父周长业成为伪村长之后,周晓鸥再也没和伯父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就把脸扭过去,还对回家探亲的父亲说,如果父亲在烟台敢投靠日伪,她就不认他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