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自己也坐了上来。
这鸾车,四周并无遮蔽。六匹白马拉着,走起来的时候,蹄声响亮而清脆。
傧者执烛,照亮了两侧。
“你为何与我同车?”走起来之后,我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有人骂你不守祖制,礼崩乐坏?”
子烨望着前方,唇边浮起淡淡的笑。
“若按祖制,我这太上皇娶妇,全然不必亲自迎亲,一道圣旨将你召入宫中便是了。”
我说:“那你为何不做?”
子烨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看向前方:“车驾罢了,只用一次的婚车,费时费工,不必造两架。你猜,礼崩乐坏和无聊之间,百姓会选哪个?你不是说我该学学昱之与民同乐么,今日,便是那上好的时机。”
开口便是歪理。他怎知他这辈子只用一次?
我不理他,只端正地坐着,以免在大街上失态。
先前在家中,我也能料到,来大街上看太上皇迎娶太上皇后的百姓必是多如牛毛,人山人海。
但待得真的亲眼看到,我还是大吃一惊。
洛阳百姓大概全都涌出来了,从銮车上望出去,只见黑鸦鸦的一片,水泄不通。他们挤在道路两旁,争相地翘首张望。无论我和子烨的眼睛看向何处,总能引来一片骚动。
“你是故意的?”我鼻观眼眼观心,平静地用后槽牙发出的声音继续问道,“这时辰,平日里坊已经落钥了。”
子烨的脸上的神色依旧庄重,不紧不慢道:“我不肯做那民人认不得的太上皇,你身为太上皇后,自也不可藏起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他们认得你就好了,认得我做什么?”我说,“难道还会有人到我这里来告御状?”
“倒也不是。”他淡淡道,“至少你哪天打算不告而别,街上的人看见了,可来跟我打个招呼。”
我:“”
袖子下,我为这歪理,泄愤地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他面不改色,手却似铁爪一般,将我的手紧紧抓住,不让动弹。
直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进了上阳宫,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到上阳宫来。
从前,它虽也是洛阳的皇宫,却向来是用作避暑驱寒的行宫。每次先帝驾临洛阳,他都是住到紫微城里,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上阳宫颇是看不上。故而上阳宫一直只有些内侍宫人打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