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收?”王衍奇道。
他年轻时虽然谈不上喜欢钱财,但绝对不会厌恶。现在么,唉,他非常厌恶别人在他面前提钱,这全拜老妻郭氏所赐。
“我立园种菜,以供阖府老小仆婢数十口人啖食尔。何必卖菜以取钱,夺守园人之利耶?”潘滔洒脱地一笑,说道。
王衍肃然起敬,但还是问道:“胡荽一亩可产两车,一车值绢三四匹,可不少钱呢。我家——呃,有人贩葱为业,不过是不起眼的小菜罢了,却积聚了大量钱财。阳仲就都不要了?鲁阳侯占着的潘园,以前就归潘氏所有吧?夏秋时节,有十几岁的少年郎推着车,沿街贩卖果蔬,获利甚丰,不可惜?”
潘滔哈哈一笑。
王衍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鲁阳侯身上,有意思。
不过这事他知道,并不觉得有什么。
潘岳之宅,被朝廷抄没,鲁阳侯占去了,朝廷也没个说法,一直拖着。
朝廷都不急,他急什么?
那些卖菜小儿他也见过。
据闻是鲁阳侯收养的孤儿,教以学识、武艺,有时候也下地劳作。水果、蔬菜丰收之时,将他们发遣出来售卖,并不是今年独有。
听闻鲁阳侯三弟邵璠就管着这一摊子事。
邵园、金谷园、潘园所产果蔬、肉奶、鱼虾,部分供少年学生啖食,部分拿来售卖,换取钱绢。
今年好像迁走了一部分人,吃不掉的果蔬更多,自然拿来售卖了。
“鲁阳侯昨日遣人送了两头野猪、数只鹿到我府上,佃钱已然收取。”潘滔笑道。
王衍默然。
他也收到了许多野物,还有不少皮子。据闻是鲁阳侯组织军士在广成泽行猎所获,妻子郭氏大加赞叹,一改往日刻薄,让王衍面上无光。
“鲁阳侯会做人啊。”他叹道:“谶谣之事,怕是动不了他。”
“但总是很多人心里的一根刺。”潘滔说道。
“很多人”是指谁?
首先便是天子,还有没有必要拉拢鲁阳侯了,这是个问题。
其次是司马家宗室,无论哪个宗王掌权,都比外姓人好,他们不想被除国。
最后便是出镇许昌的太傅了,他可能是心情最复杂的,内心的戒惧之意甚至不下于天子。
“阳仲,你为何离间苟兖州与太傅?”往前走了一段,与随从们拉开距离后,王衍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