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年羹尧的犹豫,胤禛便又激他了一激,道:“听说爷向皇上请战,爷府上的长随,马夫都说要随爷出征去。最老的一个今年都过了耳顺之年,还拍着胸脯和爷说:廉颇虽老,尤胜赵括。而今亮工虽不老,却已然堕了志气啊。几年前你还够胆和葛尔丹的部众当街叫板,现在却畏首畏尾?”
年羹尧最受不得这个,当下里直挺挺地跪下身去,道:“年羹尧虽不才,愿为主子执辔!”
胤禛这才展颜笑道:“观立朝至今,除范文素公以辅弼殊勋得精奇尼哈番外,还有哪个文臣能得世职?反观得军功者,即便汉军旗,如张勇,赵良栋者,即便本朝,封侯者岂在少数?亮工志向高远,怎么连这一层都看不透?再者,葛尔丹强弩之末,不能穿帛,此去讨伐,不出半年便取葛尔丹项上人头,院试却在三年之后。待你得了军功,再去搏个翰林,文武双修,爷自然不会拦着你。”
这下年羹尧才是真的释然,笑道:“奴才只有一个宗旨:听主子的便是。”
两人谈笑了一番,胤禛又留了年羹尧用宵夜,饮了数巡之后,这才放了他回转去,按照福晋的话说,去接年家小妹子来胤禛的贝子府同住。
此时,天色刚刚拂晓。年羹尧骑在马上,凉风一过,略有些醉意。再行过两个街口,就是驿站了。就在此时,年羹尧突然看到前方拐角处有六个人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其时还早,街上行人不多,因而六人一群,甚是扎眼。
起初年羹尧并不以为意,走得近了,无意之间听到的一耳朵却让年羹尧立时打了一个激灵,酒自然也醒了。那六个人是在用蒙语交谈,而更为惊心的是,竟是漠西蒙古口音!准葛尔部?葛尔丹?映入年羹尧脑海之中的这七个字让他顿觉惊心不已。昔年遭遇伊特木根一事之后,年羹尧便对漠西蒙古部上了心。尤其和胤禛在一起的几年,常常与胤禛一起习读蒙语,对各部的口音异同也稍有了解。此时,年羹尧暗自勒着马缰绳,放缓了马儿的脚步,侧耳细细听去。
六人也注意到了这名骑在马上的少年。一人口中骂骂咧咧的,就想上去赶开年羹尧,像是为首的一人慌忙拉住他,用蒙语道:“别理这小子,省得误了大汗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理藩院内院的方位?”
怕再凑近惹疑,年羹尧只得任着马儿走了开去。待得转过了街角,年羹尧这才拉转马头,从旁边的小巷之中插了回去,打马直奔胤禛的府邸!
到了门口,直接跳下马来,把缰绳丢给正在洒扫的下人,直奔里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