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低声道,像是怕大声些就会震歪调整中的镜片。近处的镜片被他往血滴推了微不可查的一小段,没粗细准焦螺旋,纯靠人力调整是真的太为难他了。
手里的东西比起什么光学设备,更像个简陋铁架台,只是活动度大了点,铜制的镜筒更是一言难尽,靠螺纹调整距离的范围和精度都不理想,幸亏定制的时候想到要了几个不一样大小的。
“卢修斯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职业其实有时候存在那么一点点危险?”
对这个观点,卢修斯不太理解,学院里的医生不同于外面那些野诊所理发店之类的,是比较高端体面的工作,“还好吧?算是比较安全的,至少在学院里突发恶疾还有人治不是么?”
“假如,我是说假如的话。我们这次遇到的要真是一种疫病,哪怕带着鸟嘴面具也有可能染上,那怎么办?”
这“假如”太过可怕了,对一个还没获得走出学院独立行医资格的年轻人而言,没有经验也没有理论支撑回答。
不过在熟人面前、尤其是讲师面前不能怂,他硬着头皮答道:“也一样。”
“如果死的概率不大的话。”稍加思考后,卢修斯补充道,大概是也觉得自己那么回答有点不太诚实,给它加上了个限定条件。
他是那种热心的人,承认生命价值至上,愿意力所能及地去救助每一个人。但是,如果涉及自身性命的话,以目前的价值观而言,不能指责他的逃避。
毕竟没人存在道德上或者法理上对一场疫病负责的根据,甚至大部分人觉得疫病属于天罚的一种,不可被凡人主动消灭,只能等神灵怒火熄灭。
还有人以此为名对这些遭受了神罚的人视而不见,乃至于加以迫害,因为他们是犯错遭受了神罚,或者正在经受考验。
“呃,总之我是那么想的,你说呢?”
克拉夫特一直盯着镜片,没对卢修斯做出评价,让他摸不准到底是太专注了,还是对回答不满意。
“我不知道。”
“啊?”卢修斯没想到克拉夫特的回答比自己还没底气,他还以为凭一贯以来的印象,答案至少是“我肯定去”,来句“我能解决”也说不定。
克拉夫特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坦然地说出这句话,摘下镜片,换上另一根镜筒在铁架上固定。
“确实不知道。我最近发现自己还是怕死的,有点像句废话,原因也挺复杂,不过究其结果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