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沼国的王裔,年纪轻轻,修为已然不俗,淑质英才,更兼美名在外,凡是见过他的人,对他唯有溢美之词,就没有说不好的。
得了这样一个看似完美无瑕的联姻对象,晏欢却只想冷笑。
是施舍,还是舍下重本的拉拢,又或者一次反差完美的展示,向世人昭告仙人的慈悲?
也罢,原因不重要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真仙想玩游戏,他当然可以奉陪。
哪有真正光彩洁白的事物?晏欢最清楚明白不过,表面上越是皎洁明亮,背地里就越是恶浊污秽,圣人所宣扬推崇的“大道”,不过是一种压抑本性的教化手段。诸世没有净土可言,正如他站在云端,能嗅到一整个人间的恶与不堪。
这个所谓的“完美无瑕的联姻对象”,必然也是这种货色。
望着镜子,晏欢扬起眉梢,忽然笑了起来。
不,这么一想,倘若那位小王子是个真正不谙世事、雪白洁净的完人,那乐子可就大了。想必玩弄起来,也更具有一类别样的趣味。
他站起来,漆黑的法衣犹如一尊沉重而封闭的棺椁,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的全身,将遍体摇曳的触须、剧毒的恶意,以及游荡的九目,全严严实实地盖在了无法见到天光的暗处。
去见见他罢,晏欢打定主意,缓步向外面走去。
踏上漆黑的台阶,他移目前望,在四壁皆黑的宫室里,晏欢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道侣。
——扶光,扶日之光,对方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就像落在眼中的一轮太阳,他的美甚至灼伤了自己的视线。
就在他注视刘扶光的时候,对方也呆呆地望着自己。回过神来,晏欢乍然想到他用于伪装的皮囊,一时的惊艳,皆化作厌倦的鄙夷。
他生来无目,面貌骇人,在用伪装对外展示的同时,又深恨那些只过看他一眼,就因外表朝他示好的人,心态之扭曲,自不消说。此刻,刘扶光一来,便正好踩中他的忌讳,在他眼里,这个所谓的完美圣人,瞬时跟庸常的乏味俗人没什么分别了。
望着面前的青年,晏欢九目轮转,眼神中透出诸多无常的阴暗恶意。
“我该怎么称呼您呢,直接叫晏欢,是不是有点太失礼了?”刘扶光也回望着他,嘴唇微翘,露出耀目的美丽笑容。
人形的晏欢嘴唇微张,正要开口回答——
时间和空间乍然凝固,犹如包在松脂中的琥珀,世界静得一丝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