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则非得吃饱了,说话音才能洪亮些。
已是到了六月里,但天气还没有入三伏,按照经验来说,最热的日子还在后头——是敏朝历书的老题了,现在黄历上记载的节气和天候,和现实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差别,般说来,都是四月中插秧,但农民们以自己的经验和体感温度,还有田老爷的教导来看,现在历书上的四月,天气尚还不稳,到了五月初才是插秧的好时候。
到底是历书完全不准了,还是天候的变化异常,农民们是说不清楚的,他们也不知道‘乱天候’恰恰是史书上王朝气数将尽的征兆,但可以肯的是以前天气热起来至少还有个渡,但现在时常是日之间,便是陡然从冬入夏,让人实在拿捏不好该穿什么衣裳。
就说今年,三月里还会结厚霜,看就知道今年果然种不了早稻,而四月中仿佛可以下田插秧了,似乎当时才刚开始育秧的众人又错了农时,可四月末又来了场狠狠的倒春寒,就让众人对田老爷的判断更服膺了——倘若早插秧,场倒春寒下来,今年减产五成那都是少的。
又譬如刻,虽还没入三伏,但天气实在已经很热了,农户们都穿着棉布的背心,露着黝黑的胳膊和胸膛,或站或蹲,啜饮着碗中的浓粥——个壮汉若是放开了肚子,顿吃斤米都是能吃得了的,只是农户们都习惯了节省粮食,虽然如今的日子好得多了,在不干重农活的时候,夜里顿他们还是惯吃粥来撑肚子,样能少吃些米。
有些人的碗里还埋着个咸蛋,有些人是用腌菜来配粥的,就是全部的配菜了,炒青菜在时的农家依旧是有些奢侈的,毕竟要用到许多油,人们多是在农忙时才吃。而刘家村的村长也没有多么脱离群众,只是他家的粥更稠了点儿,里头还埋了片酒糟鱼而已。
他其实并不姓刘,刘家村里姓刘的人如今不多了,只占了村民中的四成左右,去的年中,村里先后换了三任村长,也就是有三户人家拉到彬山去了,若是还没有分家的亲戚,如果没有揭发村长的不法,那也是要跟着道拉走的。
般的说来,倘若从前不敢反抗官府,现在的农户便只有更不敢的。受到实在案例的恐吓,村里去的年新分了不少户头出来,众人便公推了如今李村长主事。他虽然和刘家沾亲,但处事向公平,而且认字多、脑子活,很会和官面上的人物交道,农户们拱上台后,向倒也没有做什么损公肥私的事情,在村子里也就渐渐地有了威望。
做村长每个月都是有筹子得的,李家的日子也比从前得好,居然酿得起酒,又有酒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