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的反应,究竟有几分是真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听闻凌霄重伤后痛心疾首的模样,实在太过了。
没有人能让她痛心疾首。就是先帝过世也不曾见她这般。
“季家是舅母的外家,朕以为不至于。”皇帝沉声问,“母后,是舅舅么?”
太后再是镇定,此时心头也难免慌乱:“怎么又扯到了你舅舅?是什么人用心险恶,竟敢张口污蔑国舅?”
“母后最好跟朕坦诚,在一切未闹大之前,尚有回寰的余地。”
话音才落,“砰”一声,太后拍案而起。
“我看你是疯了!”她怒道,“你为了个将死之人,莫非还要闹得你舅舅家鸡犬不宁么?”
不知为何,皇帝觉得并不愤怒。
他望着气急败坏的太后,只觉得悲哀。
自从登基,他便立誓不让这宫中不再有那等勾心斗角的丑恶之事。可张定安似乎说对了,只要是人有欲望,就不可能免俗。
“母后。”皇帝叹息一声,道:“凌霄不是将死之人。她不仅没有死,还生擒了贼人。她有那个能耐把幕后主使揪出来。若届时矛头指向母后,儿子再想包庇母后,就来不及了。”
生擒?
太后不可置信。
先前,周嬷嬷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这公主自从前番大病苏醒之后,已经久不习武,武功全废。
“怎么可能没死?”她冷冷道,“你方才不是说她性命垂危?如今又说没死,你要我相信你哪句话?”
“朕一直以为母后只是不喜欢凌霄,原来母后这么盼着凌霄去死。”皇帝深深地看着太后,“母后,为何这么做?”
“我看你是得了疯症!”太后的声音突然拔高,严厉道,“先是怀疑你舅舅,而今又怀疑到我的头上!你胳膊肘往外拐一回两回我忍了,若是小事我也忍了,可这大是大非之事,你好歹清醒些,我可是你的母亲!”
殿中一时安静。
皇帝看着怒容满面的太后,神色依旧无波无澜,似乎丝毫不为之所动。
“就是因为事关母后和舅舅,朕才来问你一句。”他淡淡道,“若是换了别人,母后觉得,朕还会多此一举么?”
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何以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太后寒声问,“你既然疑我,可有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