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块钱?”这下轮到吴宁生惊讶了,“这么便宜?我之前去欧亚商场看人家一块得买七十多呢!”
“人家大商场里卖的肯定便宜不了。”康敏一边擦着头一边说道,“我还专门给你挑了一块,听人家说他们的表机芯是进口的——你这块精钢的贵些,得二十呢。”
她从自己的棕色女士提包里摸出一个手绢包成的团子,笑眯眯的给丈夫戴在了手腕上,“好看不?”
“我媳妇儿挑的,那没的说!”吴宁生搂着康敏亲了一口,然后才重新拎起了袋子,“那我出去啦。”
吴克昂扭过头来看着拉开门的吴宁生的背影,小小的眉毛挤成了一团——这是中间出什么岔子了?
走在宁远的大街上,拎着两个行李袋子,吴宁生的心情焦虑而且不安。
出门不远,他就招手登上了一辆驶向宁静区小商品城的“招手停”。这种私人承包的大面包车是宁远人日常出行的主力工具——毕竟摩托车太贵一般家庭还难以负担,而自行车又实在是不方便往小商品城那边走。
那地方人流混杂,说不定一转身自行车就得被人偷了。
在车上寻摸了一个座位坐下,吴宁生开始琢磨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问题。
三百块电子表,一块表就当他是六块钱。
那也是一千八百块了。
一千八百块在92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在电视台工作,吴宁生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六百出头。
康敏的工资更低一些,大约是四百块。
虽然不管是电视台还是财政厅,都是福利个顶个好的单位,而且平时两个人确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花销。
但一口气亏掉一千八百块还是让吴宁生难以接受。
当时在电话里听到四哥跟自己转述了黄奶奶的那句“东西已经用不上了,你们自己处理掉吧”的时候,吴宁生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关键是,他还不能怨谁去。毕竟康敏出差的事儿是单位上定的,考察制表厂回来晚了那也没办法。而黄奶奶那就更没办法怨了。
吴宁生小时候得了疟疾,差点死在家里。还是黄奶奶用一根烧红了的火筷子从她自己身上烫出一片灰来,然后把灰混着酒让吴宁生喝了,他才慢慢好过来。
黄奶奶虽然是只成了精的黄鼠狼,但她对自己,对康敏,甚至对吴克昂都好的没话说。说是什么黄大仙,在吴宁生看来,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