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爸爸骑着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天天穿梭在巷子里,不过几天功夫,头发全都白了。那时,他借了多少钱呢?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们。爸爸只拜托过我一件事,他说,璐璐,这段时间你先在家里做饭吧!别总是去邻里街坊家里吃,咱还能劳动,那样蹭吃蹭喝,不体面。”
乔璐的眼睛微微泛红,宋主任一直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在随意地写写画画。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了。他不经意地轻叹一声,说道:“然后呢?”
“然后,妈妈保住了命,但是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又花了小半年做康复治疗,才没有留下后遗症;爸爸又借了很多钱,开起了小饭馆,没过多长时间,我弟弟又得了阑尾炎。那年是1998年,整整半年,爸妈没有任何收入,家人又接二连三地病倒,我不知道那时是怎么挺过来的。我记得那时没钱交学费,是二中老师帮忙凑的;没有钱买菜,是街坊邻居们给的。弟弟妹妹没有一分零花钱,小妹想吃一毛钱的冰棍,那整整一个夏天,她只提了这一个要求。然而我翻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毛钱。从妈妈生病到爸爸下岗,我一次都没有哭过,可是在那个夏天午后,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郑主任也有些动容,但他终究当领导当惯了,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没有将情绪写在脸上,只是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乔璐接着说道:“爸妈一直在很努力地生活,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日子还是一团糟。我上大学之后,学校里有很多针对贫困生的补助,哪一次我都想申请,但哪一次都控制住了。我想,至少家人都恢复了健康,爸妈在一点点还债,我们家在一点点变好,虽然这个速度很慢。如果我申请了贫困补助,那我要一级级地开证明、盖章。我父亲常说的一个词便是‘体面’,可我那样做,肯定会伤了他的体面。于是整整四年,我都在不停地做家教,拿奖学金,踏入校门后再也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
时间快到了,宋主任的右手还在写写画画,他问道:“所以说,这次留学担保确实很困难?”
乔璐如实说道:“实不相瞒,我父母凑了一部分钱了。前天我尾随爸爸,看到他借钱的经过,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一直说着“体面”,可是在借钱时,他的尊严被践踏得一丝不剩。我想,我看到的就这一次,在我没看到的时候,他又是怎样卑微地讨生活呢?作为长女,我没有尽到对家庭的责任,这次留学又给他们增添了很多负担,我很愧疚。”
时间紧迫,乔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