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珠手捏丝帕轻吐一口气,下车入寺。
竹林精舍外,法染国师身边的侍者却出来报:“请殿下恕罪,尊师正在会客,今日不见旁人。”
宣明珠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发觉眼生,问了句:“尉迟呢?”
那侍者摇头。宣明珠又问客是何人,侍者还是一问三不知地摇头。
宣明珠咬着下唇思量一许,轻拢身上的羽缎斗篷,神色沉静:“无妨,本宫在这里等着。待皇叔有暇了,请小师父知会他,本宫今日有要事欲当面同他详谈。”
那年轻侍者初时面色似有为难,见大长公主殿下神情坚决,只得合掌领命,转回精舍中。
宣明珠并不知道,此时法染的禅房之中,他对面正坐着一位来大晋朝贡的东胡使者。
元旦大朝会之后,各路使节得了大晋天子的赏赉之物,文牒加印后,便都陆续返回到本国。而这位留了两抹卷翘山羊胡的东胡使者,却延宕了离开洛阳的日期,易服来到护国寺。
“贫僧记得,”法染徐捻佛珠,目光平静地注视这不速之客,“东胡人崇信萨满,尊使怕是拜错了庙门。”
“没有错。”东胡使者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放光地盯在法染脸上,望着这张纤尘不染的如玉面庞,连声称奇道:
“像,真是像啊!国师您可知,您与瑰丽黛圣女的面貌十分肖像。不不,您不是晋国的国师,您是我们东胡的圣子!您应该离开中原回归故土,部落里还有圣子忠实的信众!”
东胡使者越说越激动,法染那双深湖一样湛蓝的眸子却宛如结了一层冰,“谁和你说的这些话?”
东胡使者转了转眼珠,揉着鼻尖避过这个问题,殷切地向前倾了倾身:
“圣子,您必也知晓,当年东胡贫弱受匈奴欺压,瑰丽黛圣女被敬献给匈奴王,却在中途与婢女芮丽掉换,逃出送亲队。
“芮夫人到了匈奴汗王的大帐后,身份被发现,汗王将怒火迁罪于咱们的部落,枭首三百余青壮儿郎,芮夫人这些年亦是受尽了非人的待遇。”
说到这里,东胡使者神情中的恭敬,变成了一种嘲讽的表情:“而圣女呢,却摇身一变成了天.朝的宠妃,并诞下您这位尊贵的‘九皇子’。圣子您不觉得,您对东胡的兴衰是负有责任的吗?
见法染的神情始终冰冷,不接他的话,东胡使者向门窗处谨慎地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再接再厉道:
“小臣此来除了朝贺,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