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一只眼,不曾催促,至多不过初五,便差不多该出宫,准备着面圣了。
这厢才入殿,澄儿捧着一只髹漆海棠食屉进来,告诉公主东西取来了。
宣明珠听后打发孩子们去下棋玩儿,拉着梅长生进暖阁,让澄儿把东西放在炕桌上,看了不声不响的梅长生一眼,按着他坐在榻边。
“是什么?”梅长生随她怎样摆布自己,随势坐下了。看着她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牛乳来,初时以为是叫他喝的,却听宣明珠道:“这是人.乳。我查了医典,说这个治雪盲,早晚滴一次眼,可以保养眼睛,你试一试。”
梅长生剑眉扬动,没料到是这东西,“不要,什么人的脏东西。”
“是良人妇的……”记起这人一向有洁癖,宣明珠不好说太细,给他用的东西,她自然也力求洁净,难道还会坑害他不成。
“不要。”
无论她怎样劝,在此事上梅长生非常坚决,说不用便不用。到最后宣明珠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用牛乳来代替。
这东西好寻,不一时便煮沸了晾凉送了一碗进来,宣明珠接过时还嘀咕着,“就你讲究多……”
而后她的话音一顿。
她瞧见了那白瓷碗旁边,放着一根滴眼用的中空细竹针。
随处可见的物什,却令她一瞬联想起梅长生经历过的那场劫难。那日姜瑾说的话在耳边响起——
“竹针可去腥,可也比铁针粗一倍啊。”
因为第一碗药她闻出了血腥气,所以他宁愿付出多一倍的风险,承受多一倍的疼,用竹针穿心。
沉默仅一许,宣明珠很快眨去眼里多余的水气,掩了神情,取针蘸了牛乳回身说:“我帮你。”
梅长生移开视线,嗓音清沉:“有劳殿下。”
他分明瞧见了,但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坐一立,宣明珠膝盖挨着他膝盖,俯身向前微倾,扳开他的眼皮。
一股幽香的鼻息打在他唇髭间,她让他仰头,梅长生便仰头,那枚暴露得更明显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宣明珠的注意力却全在他眼睛上,小心滴入后,让他闭眼,梅长生又闭上眼。
宣明珠道声好了,让他多闭一会儿,拈起帕子给他擦眼角流出的渍。冬日暖阳的熙光透过窗,安静的光景,一时谁都没说话。
梅长生闭着眼,忽精准地牵住了她的手问:“殿下是怜悯我吗,因此才容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