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珠才发现,过去那个清冷出尘、规行矩步的梅鹤庭真的变样子了。
失望么,也不是。只是串联起前因后果,这个局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布了这么久,让人有点虚惶。
“你……费尽心机诓我同下江南,同渡一舟,已经算到了今天,我会重新给你个机会,是吗。”
宣明珠眼睛直直看向他,“甚至连这碗面,连我此时问你的话,你都能一步步算到,所以应对如此从容,是吗,梅大人?”
梅长生连忙摇头,他观察着公主的神情,搬着身下的小杌子向前挨了几尺,“不是,绝不是。求殿下别把长生想得这么可怕,长生据实以告,便是不想殿下再提防我。”
他急于剖白着,心情有些发酸,“臣对于殿下之心,敢妄求几分呢。”
世上哪有算无遗策之人,他算到下江南,却没算到宝鸦掉下的那颗乳牙,算到同船,却没算到自己会做那些梦,算到密室共处,却没算到眉山会赶在那个当口回来,一语戳破他。
他步步为营,步步走得诚惶诚恐,不是为了引她入彀,而是自己早已入了她的彀,不得已,在自谋自救啊。
得不到她,他活不下去的。
又是那种稠稠似海黏在她身上不放的眼神,宣明珠心尖颤,错牙拿手里的络子朝他手背上甩了下,“别上脸,说,还有么?”
手背麻痒痒的,梅长生看出明珠不是当真生气,英眉轻舒,心暂松下一半。还有么,有很多,可要他怎么说?
他会引她入他的梦,这是头一桩不能提的,说了,那些暗里滋生的欲念就都藏不住,怕吓着她。
剜心一事,更是死也不能说,她最看不上要死要活的行径,若知道他的作为,不会感激他,只会怪罪他头脑发昏,不顾宝鸦。
“殿下何时启程回京?”
突兀的反问,宣明珠等了半天就等来这句,怔愣过后心想,他转移话头的方式也太生硬了,眼下倒是谁问谁呢。
多看了男人一眼,她闷声道:“看黄历上,十月十二宜出行,能赶在月底前返京——梅大人的话交代完了?本宫知道,男人家心里都藏事,才大志高的,眼里有谁,稀罕和谁伏低做小。罢了,大人不说,本宫不问,往后各走各路,大人也不必再到本宫这里来……”
话音未落,梅长生倏尔长身起,粗鲁地拔下灯罩子吹灭蜡烛。
一室顿时漆黑,澄黄的窗户纸一灭,守在外头的泓儿连忙开口询问。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