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六叔爷不由有几分紧张。分歧归分歧,一家子要是在外头闹将起来,可成了扬州城的大笑话了。
他虎着脸向老三劝和道:“长生好不容易回来,你这当叔叔的摆的什么脸子,还有些长辈样子没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梅穆平郁愤交加,他摆脸色?现在是这小子铁了心要削他的生意,抄他的底剜他的肉啊!
可老叔爷的话,他不能不听。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柳山,陪你哥哥说会儿话。”
临散席前,六叔爷本着族长的职责好心撺掇:
“大人间的事不碍你们,你们年纪近,话能说到一处去,陪好你堂兄,啊。”
他私心是想让梅老三的这个三儿子与梅鹤庭套套近乎,兄弟俩嘛,总比隔辈人亲厚,说不定还有转圜之机。
愿望很美好,然而六叔公不知道,梅柳山曾设计搜罗了一个扬州瘦马,准备给梅长生来一场仙人跳。
按梅柳山的想头,只要把他这个堂兄拽进泥潭里,让外界知道他收下了阜州牧孝敬的美人,甭管真假,他的清名是洗不清了,有了攻讦之地,那么他这个钦差的差事便难办得漂亮。
谁知杨青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梅鹤庭反将一军,说不定眼下,他已疑心到了自己头上。
来客陆续离开,空荡的房间只剩了他堂兄弟二人,梅柳山转转眼珠,嘻笑道:“堂兄且坐,小弟去送一送叔爷。”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桌面。
男人淡淡霎眼:“三伢儿往哪去?”
梅柳山登时灰溜溜坐回椅子里,那张年轻俊采的面孔,赔起笑脸也讨喜,甜甜叫了声哥,“柳山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看在我年轻不稳重,莫同小弟一般见识罢……”
梅长生盯着他慢慢道:“我看你人小心大,主意正得很。心思动到我身上了,谁给你的胆子?”
这是执意要秋后算账了,梅柳山在那双沉如墨海的眼眸逼视下,不得已,咬着牙承认:
“哥,砚娘的事儿是我弄的——不过不过啊,小弟本意是想孝敬您来着,就是怕您抹不开脸,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一片拳拳之心,全是为了您好!”
“为我好?”他这堂弟打小生有一副玲珑心,是个滑如琉璃弹的人物,听到这般论调,梅长生不由嘲弄一笑。
“是啊。”梅柳山转着眼珠,小心地凑近一点,再接再厉道,“哥,咱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