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一个月时间,他都与宣明珠朝夕共处,虽不是时时见面,可梅长生心里清楚,她便在离自己一舷之隔的地方。而今到家了,她反而住到东郊。
才刚分别,梅长生的心已经开始空落无依。
没有她在,算哪门子的一家团圆。
这个下午,他强捺着心猿意马走完城里的几大织局,对梅家旗下的纺业有了初步了解,而后趁天还未黑,骑马去了趟青坞别墅,看一看她安顿好没有。
罗蜀和张枫被安排为别业的外围防哨,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公子,赶忙上前见礼。中侍卫崔问亲自在外头布设岗哨,见了来人,牙花子不由发紧。
他与这位梅大人的渊源不是一般的深了。
头一回,在公主府里,他冲着还是驸马的梅鹤庭亮了刀,第二回,在汝州行宫,他又拦了他一遭。结果两次都没拦住。
俗话说事不过三,然而这次没等崔问上前去拦,大长公主这时换了套宝相纹翻领窄袖胡服出了大门,二婢穿着同等式样的胡服随行。
宣明珠看见梅鹤庭,明显一愣,未等开口,男子先问道:“殿下要出去?”
连日在水上颠荡的宣明珠好不容易脚踏实地了,从梅府出来后,回到别业便饱饱地睡了个午觉,一气儿眠到近黄昏时才醒,觉得晚上是不用想着早睡了,便欲去瘦西湖逛逛,赏玩一番文人嘴里那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盛景。
事是这么个事,不过梅鹤庭投来的目光分外深湛,专注到有些凝视的意味。
他一般不会这样盯着她看的,四目相接那一瞬,宣明珠不知怎么了,竟出现一霎的心虚,错觉自己是瞒着子女出去偷玩被抓了包。
下意识挺腰问:“我便要出门怎么了?”
不加思索的语气有些冲,带着几分不耐,梅长生顿了下,一日不得舒的唇角慢慢笑开。
“没什么,扬州城夜景颇多,殿下阖该四处游一游。臣当尽地主之谊,愿为殿下做个导游。”
“不劳烦了。”宣明珠没那么多的讲究,“大人不是派了两人给我么,有他们便够了。”
她说着要走,梅长生适时退让一步,却依旧在她身前。
那双暗纹玄缎的靴当不当正不正挡在面前,宣明珠这会儿方寻思过味来,凤眸挑睇,“梅大人是特意过来的?”
这时候便该摇头,说声顺路才自然,梅长生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下一刻他目光离不开她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