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她的梦,是因她的执念化解,与过去的他做诀别,还自身一个清清爽爽,而如今……
他满心压抑着说不出的腌臜。
此刻他的心情,仿佛在峭壁之上不着衣缕地走钢索,在害怕中兴奋,又在无耻中沉沦。
可清醒时候,每当看见纯洁高贵如她,他又恐玷污了她。
左右摇摆,进退两难。
梅长生独自往甲板而去,扶着木阑一人站至天明。
寅卯相交时分,东方既白,余小七在宝船二层的甲板上看到了那道萧索的身影。
他忙沿着一条角梯上来,手中端了盅温热的参汤,“大人请用。”
梅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吹了一夜风的嘴唇微白,“先放着吧。”
余小七舔舔唇,小声道:“那个大人,您之前吩咐过小的,若您哪天不想喝,便让小的提醒一句,身子紧要。”
梅长生听见迟了一晌,点头,长睫意兴阑珊地扫过来,接盏一口喝下那碗半药半补的参汤,交回给七郎,“这些日子辛苦你照料了。”
他自从离开汝州后,便寻了一支百年血参交给手底下的人,令他们每日清晨切下五钱,加龙眼刺五熬水送来。寅末卯初,正为心肺气血相交之际,他翻阅了那么多册医书,别的用处没有,倒是能给自己开个养元方子。
身子紧要,因为此身还有用,他要养好。
却说宣明珠夜里折腾了一回,回房后心气莫名浮躁,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四更天,才挨在床沿边抵着宝鸦香甜的睡颜不觉眯着了。
再醒过来,也睡不过一个时辰,手边却是空了,宝鸦没在屋里。
宣明珠撑起发酸的脖子,喊了声“宝鸦”无人应,彻底清醒过来,忙唤泓儿。泓儿捧了热水巾帨进来,带进一丝霞红的天光,道:“殿下莫急,小小姐和小公子们在甲板观日出呢。迎宵她们都在。”
宣明珠闻言放下心,洗漱后换了件织金藕丝秋半襦裙,外罩冰台兰色的广袖长褙,也出门过去。
但见东方一轮彤霞照映淮水,粼粼波光映日潋滟,甲板上梅长生长身玉立,领着三个小的正在观日。迎宵等护卫识得眼色,不远不近地守在后头不去打扰。
见宣明珠过来,她喊了声殿下,三子回头,宝鸦在船板上一蹦一蹦地向阿娘招手:“娘亲快过来看日出,比九峰山上观日别有番不同呢!”
梅长生敛然转眸,见她走来了,便让身向旁避了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