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一时,他按照公主的意思胡诌:
“这个……的确是肺热生痰,殿下春秋之年,气血方盛,饮食间或有厚腻油炙者,偶尔咳出血丝也有的。不会伤及根本,殿下无须过于忧心。”
然而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但凡得了血枯症这个顽疾,便如同身上背了个吸人血耗人气的怪物,气血只会一日日枯弱下去,直到失去供养而死。
周太医来在外头的荷茎雕花方几上开平安方,一面暗琢磨:据长公主方才的脉象显示,其周身气血确实旺盛异常,只不过充涌逆折,与血枯症的症候不大合得上辙。
只像是……寻常的肝气失和,血不归经而已。
——莫不会误诊吧?
这个古怪的念头从周太医心里划过,随即自己又否定。
荒谬荒谬,杨太医为御医圣手,他为长公主开的那张药方,对血枯症患者是有强提气血,延长阳寿之效的。
若是误被普通人服用,便会紊乱全身的血脉流行,渐渐吐血成习,反而会要人命。
杨太医总不至于分不清二者区别,这样大的阙误,可是掉脑袋的差事。
为确保无疑,周太医多问了一句:“敢问殿下,近来可觉贵体有其他不适之处?”
梅鹤庭的眉心动了动,侧耳。帐中人默了一下,道:“无。”
周太医便彻底放心,放下毫管将可用可不用的平安方呈上,揖手欲辞。
“太医。”一直沉默无言的梅鹤庭忽然叫住他。
“当真无碍?你可诊仔细了。”
周太医被那双锐利的眸子凝住,突然想起梅驸马的另一层身份,硬着头皮点头。
袖子仍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不放。
周太医朝那张瞳孔幽细,淡如金纸的脸面上望了一望,用打着商量的口吻道:
“大人您……身子可有何处不爽利,下官顺便也替您看个脉象?”
比起语声从容的长公主,周太医觉得此刻脸色白得像霜的梅鹤庭更像个病人。
梅鹤庭听到这句话,终于默然撒开手,顺势将太医的袖褶抚平。
封了荷包,着人好生送出去。
积年的习惯非一朝可改,他一不留神带出了主家的语气,迎宵怔愣须臾,向内帷望了一眼。
殿下未开口,便也退去。
细篾帘子一挑起,半扇儿雨气混着暗昧的夜色倾袭而入。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