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出几个尖团音,今日又听他“诚”字发音有异,遂和声问道:“古小郎莫非和我一样,老家也是南边的?”
古清泉的背稍直了些,却仍不敢抬头的样子:“回夫人的话,小的老家在浙东,小的幼学之年才随尊长来到北京,说话免不了还有些乡音。”
郑海珠赞道:“唔,浙东好地方,被称作唐诗之路嘛,怪不得,你文采上佳。”
言罢,不待古清泉回应,就换了话题,对刘侨道:“先办正事吧,有劳刘都督带去张参将的号房。”
刘、郑二人前头走着,骆养性略退在后跟着,李大牛却在古清泉桌子对面的石墩上一屁股坐下来。
古清泉诧异地看着他。
李大牛抿嘴道:“大秀才,你抄你的公文,看我作甚?”
“兄台你,不随侍你家夫人左右?”
李大牛摆出一副老成模样:“夫人和刘都督,有话要和张参将说,下人不方便听去。”
古清泉略作领悟之态,搓了搓手,坐下去,拧着眉,开始抄写。
李大牛仿佛猴屁股似般坐不住,站起来溜达须臾,又去与古清泉搭讪:“大秀才,京师的柳泉居,是不是挺有名的?那处的酒水,如何?”
古清泉抬头,彬彬有礼地作答:“嘉靖爷的时候就在了,原就是卖越州黄酒起家,如今是三层的大气派。”
李大牛喜色上涌:“嘿,那敢情好。咱家夫人今晚在那处宴请张参将,和一位大人物。定也要屏退左右的,咱就能拿着夫人打发的银钱,在楼下沽酒喝。”
他说着,舔了舔舌头,仿似已进入对那纯酿滋味的畅想。
古清泉淡淡道:“那兄台须多饮几杯。”
诏狱号房。
铁锁开启,张名世挺着身板,从阴影中缓步走到狱卒举着的火把下。s.
他已事先得知遇赦,先头两日因绝处逢生而处于安静的欣喜中,到了第三日却又暴躁起来,喝问什么时候放老子出去。
此刻,他一眼认出刘侨,却狐疑地盯着郑海珠。
这娘们儿是何方神圣?
郑海珠冲他拱拱手:“恭喜张将军,今岁仲春时节,令郎喜得麟儿。嫂子的病也好了大半。”
张名世先是愣怔,好像没明白眼前女子说的是他张家的事。
继而,中年将军露出因动容而变得哭笑难辨的表情:“大和尚他,也当爹啦?老子当爷爷了?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