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抬起下巴颏儿,振振有词道:太祖罢中书而置六部,权力不聚,散而互矜,就是大善。王锡爵、方从哲之流,独霸内阁,聚权独yin,就是大非。科场舞弊、边军不振、公帑空虚、苍生冻馁,也是大非,反之,就是大善。bimilou.org
郑海珠回应道:好,就依公所言,那么如果执掌内阁的,从首辅到次辅,都是东林门下,几人与一人,又有何分别?看似散而互矜,其实还是一派独大嘛。
杨涟一愣,不及反诘,只听这妇人又道:再依公所言,科场舞弊是大恶,这个我深以为然,当初我与黄老爷在匪寨偶遇,他就是因揭发科场舞弊,而险些招致杀身之祸。再早些年,宣党首领汤宾尹,在科场徇私,提举了他的门生韩敬,后来此事败露,朝中各派好一场拉扯。东林门人,一定非常憎恨跳出来保宣党的齐党首领亓诗教,但是,亓诗教他,在湖北管刑狱时,鲜少冤桉与积桉,几年前山东大旱,也是亓老爷向万岁上饥民疏,朝廷免去了山东六郡税银,还从户部发赈灾银子十万两
这些,都是黄真长与你讲的?杨涟打断郑海珠。
郑海珠的双眉终于拧了起来:杨老爷,我与黄老爷亢俪的确相
交颇深,但天下事,自有天下人传扬,未必每一件都只能从东林门人处听得吧?我在山东有商社分号,自登来到兖州,百姓都记得亓诗教的功德,我当然也听了不少。
叮地一声轻响,左光斗合上了茶盅盖子,带了缓和气氛的意味,对杨涟道:文孺,我听出来了,郑夫人的意思是,那亓诗教,好歹也有人臣本份,忧心百姓冻馁,算是你方才所言的大善。
多谢左老爷,郑海珠欠身致礼,嗓音沉了下去,朋党二字,源自彼此攻讦的意气之语,晚辈就算自认东林友人,对齐楚浙宣,也不愿用党这个字。在晚辈眼里,只有实干与空谈之分,只有良臣与庸人之别。况且,人无完人,因派别之争而显露瑕疵,不能据此就认定他是女干邪小人,就要上奏天子,将他赶出朝堂,永不叙用。
杨涟下意识地想反驳,但也找不出有力的箭失,毕竟他东林派,创立之初,口号的确就是反对空谈和内耗,就是要为国效力、为民牟福的。
郑海珠又将眸中本就未满溢的锋芒之色,敛去几分,恢复了温婉的柔和语调。
杨老爷,晚辈本是闽海小县生人,好在家兄博览群书,故而晚辈开蒙也不算晚。因缘际会,于颠沛流离间,有些历练,便不揣冒昧,畅所欲言。晚辈对于们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