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尚在其次,迅速涌入口鼻的肮脏的河水,令她很快处于濒死的窒息中。
眼见杜铁匠又要上弦,黄尊素哪里还顾得上抓活口,怒喝到“放箭”。
今日跟从的公差里,有刘捕头。
刘捕头往日受过郑海珠不少恩惠,此际恶向胆边生,出手比左右的弓手更快,振臂一掷,铁枪呼啸飞去,越过水面,直挺挺扎入杜铁匠的胸口。
杜铁匠被扎得急遽后退,撞在船蓬上。
饶是受了如此致命一击,这个佟喜玉手下最为骁勇的家丁,仍没有立刻失去强悍的战斗力。
他用女真话对另一名家丁嘶喊,催促他背起火器图的卷筒逃跑。
那家丁依言,发足跃上河岸,直往佘山密林钻去。
两个公差此时已从水中托起郑海珠。
身体本能的自救反应,帮助她剧烈地咳呛出气管和肺里的污水。
能够发出声音时,郑海珠凭着最后的几分清醒神志,急促道:“追,火器图,鞑子盗走火器图!”
佟喜玉听到鸣镝时,突然有些恍忽。
“老李,这是鸟叫还是啥?”
她问自己家丁中的老大,也是她最喜欢的姘夫李de胜。
“主子,是,老杜他们!”李de胜勉力撑着受过拷打的身体,气喘吁吁但口吻肯定道,“咱,咱不能回船里!老杜那边,怕也不好。”
佟喜玉颓丧已极,兀地双脚一软,瘫在草丛里。
李de胜忙上前扶起她:“主子,不能歇,官府只怕就要搜山了,咱赶紧翻到太仓那头,佟将军,佟将军在等咱呢。”
佟将军就是佟养正。
别个满门忠烈,佟家满门汉奸。
自抚顺逃出关外后,族长佟养性被努尔哈赤封为三等副将,佟养正也得了个汉军军职,是以佟家的奴才们管两位老爷都叫将军。
佟喜玉听到哥哥的名字,仿佛又续上了一口阳气。
“对,我哥,和我大侄子,还有岳讬主子!”她突然阴恻恻地笑道,“崇明那出戏,未必就演砸了。走,咱快走,找我哥的船。”
佟喜玉在松江已住了三月,且暗中往来于苏松海边好几趟,对方向已不陌生。
佘山的海拔本就不高,佟喜玉与家丁,辨清东方晨曦后,往北而行,饶是体力受损,行至未申之交时,终于落脚太仓。
几人随便寻了户佃农,用铜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