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在“民营棉纺厂”抓生产,在世家投资人支持下搞来的场地抓办学,而不是时刻想着如何爬上老爷少爷的床榻、去赢得宠妾的身份,这对于一名穿越到明末的现代女性来讲,已经是比较满意的开局了。
看起来,似乎到了松江后的十个月内,就达成了这样的目标,但实际上,决策的作出要追朔到自己两年前刚刚穿越到漳州的时候。
果断地与原身重男轻女的宗亲族长硬刚,果断地破除安土重迁的观念、变卖名下房产,果断地揣上启动资金北上寻找明主,将创业的基地定位在名人荟萃、风气也相对开放的南直隶松江府,这一把,目前看来没有赌错。
继续加油!
郑海珠一路这般鸡血满满地思忖,来到守宽书院门前时,见自己的孝顺侄儿郑守宽,正与书院管事曹敬亭,招呼着工匠们往门楣上试挂匾额,观察效果。
她刚要拍手喝彩,曹、郑一老一少却面色一凝,毕恭毕敬地唤一声“黄老爷”,便要带着工匠们下跪。
郑海珠转头,只见黄尊素戴着普通唐巾、一身松蓝布袍,站在身后。
“未着官服,不必行此大礼,你们都起来吧,忙你们的。”
黄尊素微微前倾身体说道,目光里也透出平易温润之色。
那和静的语气,令郑海珠想起当初在匪窝里头一回见到这位黄大人时的感觉。
黄尊素嘴角微扬,对着郑海珠挤出一丝怎么看都有些尴尬的笑容,指着门上已经挂上的楹联道:“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这是,董公(指董其昌)的墨宝吧?”
郑海珠点头:“正是董公所赐。阳明先生说过,不离日用常行内,直造先天未画前。在我看来,不论理学还是心学,苍生日用就是天道,是最大的道。而少年男女,觅道,离不开艰苦地求索,不能耍小聪明瞎混,不能犯懒,更不能只晓得沉迷那些不动脑子的玩意儿。所以,就算我们这小小的地方,与举业无关,而是先从教授薄技开始,也须与童子们强调,好学上进、打磨心志、锤炼神思,别去过那种行尸走肉、任人摆布的日子。”
郑海珠说得不紧不慢,更看不出康慨激昂之色,但诚恳流畅,显见得已经对此思路多时,也对眼前人谈兴颇浓。
黄尊素安静地听着,他觉得,面对有这般怀着赤子之心、又富有见识的姑娘,自己全然不必像面对官场中人那般,工于心计地斟酌词藻,去达到缓和关系的目的。
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然想好了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