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不然你以为,我们松江府,如何能从杭州府请来那些通渠治水的老法师?说来也巧,你还记得孙隆这个人吧?就是刘时敏往前两任的织造局提督太监。孙隆在苏州太酷烈,激起织工与商户的民变,若不是跑得快,他就被打死在苏州喽。没想到这个孙公公,跑到杭州,摇身一变成了菩萨,从圣上那里讨来了银子,疏浚了西湖和钱塘江,给杭州府养出一帮治水的能工巧匠。现下刘时敏兼领着杭州织造局,就把那些人提调到我们松江来挖江。”
庄知府说完,细观黄尊素的反应,见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一时陷入沉默。
庄知府老于宦场,自然知道眼前这个过于刚直的下属,心中芥蒂为何物。
“老黄,”庄知府拍拍黄尊素的肩膀,语气谆谆道,“老夫从前在京师,和刘公公也打过几次交道,没存下什么恶感。他是内官,圣上派他来东南管织造局,你难道指望他和言官御史们一样,对圣上说,宁可挨廷杖,也不来收绸子收布?你们这些清流要和太监为敌,也得看看对方是不是敌。老夫实话与你讲,松江府近海的私贩,可比老夫的老家福建厉害得多,还不都是因为海禁?若干脆像漳州月港那样开关,哪还有那么多破事。老夫呀,巴不得有刘公公这样口含天宪的中贵人,去和皇上捅破这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