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的卫道士,加之郑海珠自掏腰包办学的举动,令人赞叹,张岱遂欣然点头:“好,今日我回客栈后,就写拜帖。”
又问道:“郑姑娘这义塾,准备教些什么?”
“但凡能让孩子们安身立命的,都教。写字、算账、织布、刺绣、竹编、木工而且,男女都收,尤其爱收女娃娃。”
“哦”张岱若有所思。
恰此时,忽听街道那头人声喧沸起来,申初时分原本车马安闲的气氛,陡然被搅动。
有半大少年跑过来,兴奋地招呼着:“快去看啊,尼姑杀人啦!九莲庵的尼姑杀人啦!”
这炸雷般的讯息,迅速搅动了街镇安闲的气氛。
惊悚的表情迅速地被兴奋所替代,人们纷纷回头,踮足探望片刻后,就往尼姑庵方向跑去。
张贷还在发懵,郑海珠已步出屋檐的阴影,抬眼扫视,目光旋即锁定一个少年。
少年正从临街的木门中钻出来,上身穿着与深秋时令相符的夹衣,裤管却卷到膝盖以上。他躬身将裤管撸下来,迅速地抹了抹脚背上的红色痕迹,便同周遭街坊一样,拔足奔走。
郑海珠瞧出来,这少年家是开染坊的。
棉布染色后,布匹会缩水,需要匠人操纵滚布石,将布匹碾平到原来的尺寸。半大小子正是气力充沛如牛犊的年纪,家中踩滚布石的活计,应就是这少年来做,足上的红色,乃染料所留。
既是住在此地,又是爱凑热闹的青春男子,自然是合格的信息源。
郑海珠短促地对张岱说声“公子和家仆不要过去,等我问问”,便趋步撵上那少年,用本地话向他道:“小阿弟,出了啥事体呀?”
少年侧头瞧了郑海珠一眼,刚要开口回答,身后却追上来一个浓眉圆脸的妇人,鹰抓小鸡般揪住少年的胳膊,呵斥道:“狐狸精杀人,血赤糊拉的有啥好看!”
少年一面试图甩脱妇人,一面气咻咻道:“要你管!烦煞了!”
忽地“咦”一声,怒容转成疑色:“姆妈,尼姑庵又不止一个尼姑,你怎晓得是哪个杀的人。”
妇人面色忽变,觑向郑海珠的目光中,惊惶与防备只刹那闪过,她便恢复了市井妇人常见的自以为是模样,嗤道:“其他两个尼姑才几岁?人还没门闩长,有力气杀人?肯定是那只狐狸精!”
郑海珠毫不收敛眼里的猎奇之色,凑过去问那妇人:“阿嫂,你讲的狐狸精,是前头九莲庵的尼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