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去岸上,岱山就成了荒岛。我和孩子爹是在宁波府的镇海县成的亲。三年前,他忽然带着我和娃儿上了一艘船,一路到了岱山。同船的还有许多镇海农户……”
她说到此处,蓦地打住,看向郑海珠身后,恭敬地俯身福礼道:“颜当家来啦。”
颜思齐迈进院中,带着一身酒气,却目光沉静,步履平稳,不像染上醉意的模样。
月兰十分知趣地问道:“颜当家可要吃茶?”
颜思齐温言道:“你去找管家,沏一壶热茶来,我正好醒醒酒。”
月兰如机敏的猫儿,闪出院去。
颜思齐须臾局促后,终还是凝眸去看葡萄架下的郑海珠。
换上新衫的她,就是自己想象中长大了的阿珠小姐。
当年自己逃离家乡前,阿珠小姐才十三四岁,爱穿交领襦裙,上衣白衫黄衽,下裳则是浅翠色。
就像漳州家家户户都会种的水仙花。
漳州沿海各县,是放眼向洋的所在,民风也开明些。及笄之年的阿珠小姐,与镇上的许多少女一样,可以独自出来行走采买。
水仙花能得馨风眷顾,也免不了被不良的眼睛盯上。县里缙绅的公子哥儿们,有一回纠缠阿珠小姐,还是小裁缝的颜思齐冲出铺子,挥舞着铁剪刀赶跑了他们。
颜思齐清楚地记得,那天,白衫绿裙的阿珠小姐,向自己连连道谢后,兴致勃勃地盯着满铺子高高低低的衣料,一件件地询问质地与工艺,目光清澈如泉。
此后的半年里,阿珠小姐由嫂嫂陪着,时常光顾他的小铺子,有时是改衣服,有时是做新衣,但每回都要问他许多关于绢纱丝锦的问题,更会笑吟吟地赞叹他的手艺。
那是独自谋生的小裁缝颜思齐最快乐的时光,可惜不久,他便犯了事,星夜出逃海外。
一晃六载,往昔玉人今又回。
小女儿家家的襦裙,由淑媛风致的长袖褙子与多褶马面裙替代。
当年娇俏的水仙花,如今已是秀雅的青竹。
郑海珠施过礼后,也坦然地与颜思齐相对。
虽然从毛文龙那里没探出完整的八卦,但上岛后,男人们只言片语的透露与起哄,多少让郑海珠也猜得出大概。
她面对这个相貌堂堂但全然陌生的古人的心态,反倒澄明大方。
漳州阿珠小姐的躯壳中,住着现代人小郑,小郑准备就像在剧院看折子戏似的,好好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