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强将们擅长的兵器,亦熟稔弩机。他听到机括之音,即刻枪头点地,身体腾起,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弩箭。
弩手继续飞檐而来,手上麻利地装第二支弩箭。
然而,弦还未上稳,身前的瓦片,突然炸开,弩手就仿佛池塘中被巨石落水溅起的鲤鱼,满身碎瓷和铁针,哀嚎着滚下房顶。
石板路边,黄尊素惊讶地盯着扔出第二只瓷罐的郑海珠,韩希孟则掩饰不住兴奋地拍手大叫:“中了,又中了!”新
那边厢,牛承忠已追近邱万梁,凭借长枪优势,一记“鹞子扑鹌鹑”,枪尖直刺邱万梁双腿。
邱万梁以剑格挡,被冲击力弹开一丈远,跌坐地上。
牛承忠扔了长枪,两个大趟步,扑过去踢飞邱万梁的剑,骑在他身上,左手锁住他的咽喉,右手摸出腰间鞓带上的短刀。
“邱万梁,你还记得,当年死在京城诏狱中的马宣抚么?”
“诏狱马?石柱宣抚使马千乘?”邱万梁嗓音嘶哑,目光里终于没有了多年来积淀的阴鸷狠戾,代之以惶然恐惧。
他盯着眼前这张面孔。
这副清俊端正的五官,和马千乘并不像,但是眼神邱万梁终于意识到,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牛承忠时,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眼神像那个死在诏狱中的蜀地将军。
“你是马千乘的儿”
邱万梁那个“子”字未说出口,牛承忠已手起刀落,划开了他的咽喉。
气管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发出“噗噗”的声音,邱万梁眼球凸出,大张着嘴,呵嗤呵嗤地试图呼吸求生的姿态,和抽动的腿脚一样,最终归于沉寂。
“少主!少主可受伤?”
“少主!属下们已将邱万梁的嫡系匪将徐阿六等二十六人悉数斩杀,其余匪丁除了毙命的,那些或伤、或降的被缚者,如何处置,请少主示下。”
厮杀整夜的部将们,渐渐聚拢,并将几十具死尸掼在地上,面朝上排开。
牛承忠缓缓站起,接过一支松脂火把,将那些尸体的面容一一看过,才回身对属下道:“将那些活着的,都带过来,我有话对他们讲。”
他吩咐完,兀自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一片亮晶晶的白瓷碎片。
此时已过卯初,东南沿海的夏秋季节,天亮得很早。
东方的天空曙色虽浅,却足够照亮另一双满含英气的眼睛。
牛承忠捏着瓷片走到郑海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