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兵,已将“马吊牌”打了好几轮。
“军爷,军爷,救命!”郑守宽带着哭腔道。
陈阿良正赌在兴头上,瞥一眼扒着门框的小少年,不耐烦道:“外乡的鸟语,听不懂。”
郑守宽忙拱手,努力让自己的口音接近吴地方言:“军爷,我与姑姑的客船,在北边芦苇荡外,遇到湖匪,匪徒掳走了我姑姑。领头那个,很高很胖,但是瞎了一只眼。求求军爷,救”
他那个“救”字刚吐出来,陈阿良就哧了一声,与手下的弓兵说道:“听见没有,这世道,当兵不如做匪哪,哎,你,明年能说上媳妇不?”
陈阿良点着一个干瘦的年轻弓兵问。
那瘦子讪讪地摇头:“副司尊,我的爷哎,公家去年欠的禄米还没发呢,小的哪有家底娶亲。”
“没钱娶,抢去呀,哈哈,”陈阿良晃一晃手里的马吊牌,将印有‘呼保义宋江’的那一面,朝向手下,揶揄道,“远的学梁山好汉,近的,就学我大明水匪,不用花半钱银子,鲜嫩的大姑娘,就抱走咯。”
一众弓兵纷纷猥琐而畅快地笑起来。
少年郑守宽的怒意噌地窜起,但他努力不让自己情绪失控,而是又哈了哈腰,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元宝,往前跨了几步,向陈阿良摊开手掌。
“给军爷和几位叔叔买点酒喝。”
陈阿良眼睛一亮,扔了纸牌,接过元宝。
昏黄的油灯下,船型元宝虽然小小的一个,打制的轮廓却颇为美观,中央刻字清晰。
这可不是碎银子,乃是官银。
陈阿良颧骨如刀的面上,那副慵懒的猪相,被狐狸似的狡黠和警惕所取代。
他挤出几丝和蔼,问郑守宽:“你家,是领朝廷俸禄的?”
郑守宽本就天资聪颖,跟着姑姑闯了两年江湖,更是比同龄人老成得多,他敏锐地辨出,陈阿良态的态度转变,并非仅仅因为钱财本身的打点。
他于是定定神,答道:“我爹爹,是县里的推官。”
“哪个县?”
“漳州府龙溪县。”
“噢,原来是福建人。你怎地和你姑姑来到我们江南?”
“走亲戚。”
“走亲戚?从福建过浙江,再到我们南直隶,就你姑姑带着你一个半大小子行路?你姑姑出阁了没有,怎地能拿到路引?”
“回军爷的话,我姑姑,是自梳女,府尊县尊都